双城会(16)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事耽误了,不好意思。
对了,问朋友们一个问题,赵慈行的行,你们第一反应是读xing,还是hang
另外,我还在想修改文名文案的事,哎费脑细胞啊感谢在2020-01-11 22:22:10~2020-01-13 00:3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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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赵慈行听到这声,连忙扭头往那个方向看。路上许多行人、商贩、或是行车的,有拉洋车的也有跟她一样骑自行车的还有开汽车的,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不过不是人人都往那个方向去,只有好事好凑热闹又没正经事的跑得飞快。
艾登也往那头望了望。而后二人目光一遇,居然相视一笑了。都是兴趣不大的样子。
赵慈行转开眼心里想的还是艾登笑起来的模样。她认识他这一个星期,不同地方见了好几回,她总觉得他年纪轻轻,性格过于严肃了。目光也老成,不太爱笑。只是有时候忽然笑一下,却是扑面而来的少年气息。像是提香的画,色彩鲜活,又像是王维的诗,英气逼人。赵慈行的养父赵德瑞一生光明磊落,不累名利,甚至不累才华。要说梁曦明,多少是有点像赵德瑞的。可艾登跟他们不一样,他早早娶了妻生了子,二十多岁的年纪好像历经了太多风雨,他身上全是秘密。赵慈行想起在巴黎的画室里,有个意大利的女同学说,神秘意味着性感。她那时还体会不得,这时忽然有点理解了。
两人行至路口,再往前走就是平安街了。路口有个警亭,一个洋车夫模样的人正指着那旧运河的方向跟值班的警察说着话。那警察赵慈行前几日在警署好似见过,但她不确定。她离得远,街上又喧闹,也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看情况还是旧运河那边出的事。
北平内城的旧运河是旧时运送物资的主要渠道,如今早已不作航运,河道渐渐变窄以后,有些处只能算得泥沟。
“赵小姐,你如果不着急回学校的话……”
赵慈行被艾登的声音拉了回来,她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
“……去我那吃个午饭?”
艾登问的寻寻常常,好像两人只是旧友。但赵慈行仔细去看他,他却不与她对视。
“你不是想问叶莲娜当你模特的事?”艾登依旧是平常道。
赵慈行刚才还在想问这事,没想到艾登主动提了。所以是跟艾先生一家吃午饭?当然是跟艾先生一家。她便爽快答应下来。
过了路口,赵慈行想起什么,问道:“怎么不见艾夫人去教堂?”问完她又想起艾夫人是白俄人,信的应该是基督教里的另一个派系,东正教。北平城里也有东正教的教堂。她知道东直门就有一间,远是远了点。
没想到艾登说:“她不喜欢教堂。”
古怪的一家子。一个中国人不信教去教堂,一个洋人不喜欢教堂。赵慈行心里嘀咕该嘀咕,说是不能说出来的。
赵慈行于是转了个话题。“艾先生是哪里人?”
“哈尔滨吧。”
赵慈行乍听有点意外,再想又不意外了。“艾夫人也是?”
“嗯。”
这倒不用多问,哈尔滨的白俄怕是比北平还多。但赵慈行感到哪里有点古怪,可能是那个“吧”字。就像旁人若问她是哪里人,她也不知道说自己是九江人还是北平人,随便挑一个加个“吧”字反倒精确些。
阳光照着,这会儿没有清早的时候冷了。距离四国宾馆还有一段路,这你问我答的游戏还能玩好几个。
“艾先生似乎会好几国语言?”赵慈行怀疑艾登也在国外待过,不仅是语言,那日他看到她画的他的妻子,居然不怒不惊……
艾登侧了侧脸。赵慈行的围巾帽子裹得很严实,她看上去很温暖,就像她说话的声音、看人的目光、笑时的嘴角一样。尽管她呛过他好几回。
“俄语和英语。”艾登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
赵慈行觉得这天没法聊了。当然她也可以继续问问题。
你为什么喜欢戴帽子?
你为什么不信教还去教堂?
你为什么总在洋人圈子里混?
……
好在惜字如金的艾少爷又说话了。
“我是在一座天主教堂长大的,我在那里学的英语,也会一点点俄语,后来……叶莲娜教会了我俄语。”
赵慈行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她彻底明白了那个“吧”,就像她的“吧”一样,艾登也是孤儿。她默默看了他一眼,他没往她这边看。她心头生出了一点酸涩,她不知道那究竟叫做同病相怜还是什么别的。
“艾先生,我刚才提到的我已经过世的父亲……”
艾登扭头,看着赵慈行的眼睛说:“我知道,赵德瑞先生是你的养父。别担心,关于你,我只知道这么多。其他我想知道的,我会问你。”
赵慈行心头那点酸涩渐渐有了点甜味。像是她喜欢的奶油奶酪。
“艾先生有什么想问的?”赵慈行便问了。
“赵小姐多大?”
赵慈行差点笑出来。他果然不是绅士,问女士年纪问的这么直接。
“二十九吧。艾先生呢?”
“二十五吧。虚岁二十六。”艾登皱了皱眉,一副不确定的样子,“生日算正月初一,赵小姐的生日?”
赵德瑞给赵慈行定的生日是七夕。
艾登听了好像有点想笑,但他没笑,只是说:“都很好记。”
赵慈行轻轻嗯了一声,一抬头,他们已经走到四国宾馆了。
于是赵慈行又经历了一回被宾馆大厅宾客瞩目的事。
*
叶莲娜打开门的时候可没想到艾登把上回那个赵小姐又带过来了。这一次,她毫不掩饰地打量了这个赵小姐一番,若她是个男士,这赵小姐都可以喊非礼了。不过赵小姐被她看得很坦荡,而且还毫不犹豫地打量了回来。叶莲娜听艾登说了,这是个艺术家。艺术家最烦人了,尤其是女艺术家,尤其是可能会抢走艾登的女艺术家,尤其是偷偷摸摸画了她裸/体的女艺术家。
艾沁东正趴在茶几上写字画画,旁边是他的保姆,一个和蔼可亲的北平女人,名字叫张嫣。艾登叫她嫣姐,艾沁东叫她张妈,叶莲娜给张嫣取了个俄文名字叫安娜。房间里还有一个年轻的白俄女人,那是叶莲娜的女仆,叫波琳娜。波琳娜主要负责叶莲娜的梳妆打扮,有时也会帮张嫣一起照顾艾沁东。张嫣是个寡妇,家住外城,有个儿子在通县有个公职,她偶尔会回外城的家或是去通县看儿子,大部分时候还是跟波琳娜一起住在宾馆的一个双人间里。由于住在宾馆,这两个人都是不用做家务的,平日的工作也清闲。羡煞了不少别的阔太太家的佣人帮手。
赵慈行基本想到了门一打开可能会发生任何事情,但她还是没想到叶莲娜那像猫一样漂亮又好奇的眼睛根本不离开她一刻。而从叶莲娜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第一时间,她就知道,艾登跟他妻子说了那幅画的事。她能怪艾登吗?她当然不能。换了多数男人女人,还不知道把她当什么,作何反应呢。
当叶莲娜终于不看赵慈行了,她低声跟艾登说起了俄语,艾登回的也是俄语。俩人想必是不想让儿子听到,却毫不介意赵慈行听到。
赵慈行想,反正我听不懂。
叶莲娜咕哝的是:“你是打算把你的情人带回来跟我做朋友吗?”
艾登说的是:“她不是我的情人。”
叶莲娜便道:“暂时不是。”
艾登说:“叶莲娜,听我说,赵小姐中英法语都会,你不是一直想让安德烈学法语和英语吗?”
叶莲娜哼了一声,“你还想把你的情人变成我们儿子的家庭老师?……她也可以教我吗?”
艾登摇摇头,“她可以教,你学不学得会就不知道了。”
叶莲娜撅了噘嘴,“你又在嘲讽我没有语言天赋。”
艾登微微笑了一下,耸了耸肩。
“我让她给我画画,她能不收我们的钱吗?”叶莲娜精明地说。
艾登不可思议地看向妻子。
叶莲娜狡猾一笑,“就知道你不舍得让我欺负她。”
艾登知道叶莲娜这就算答应了。他转过头跟赵慈行道了个歉,说:“叶莲娜的中文说的不太好,听也只能听懂简单的,她小时候学过一点英文和法文,很有兴趣继续学,沁东也需要一个家庭老师,不知道赵小姐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