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初恋(出书版)(8)
他想,他终于快有能力做到这些了。
所以,他坚守自己的底线与道义,硬气地为表哥乔展新站台迎新。既然这是家里给他的最后两场施压之一,而且他力所能及,那么他服从安排来念这个专业,反正他回到国内,早晚会曝光,索性提前揭晓,大方地帮表哥这个举手之劳的忙。至于联姻,是绝不可能妥协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无良与不理性总有一天会败给正义与真相。
就算砍掉了再多的枝丫,它的根系却早已融为这片土地的骨肉,不可分离,所有的荆棘都能被时光锉平,也终将开出最璀璨的鲜花。
他唯一算漏的大概是自己在广大年轻人心中的神秘影响力,“任致余”三个字,就像一张致命吸引的名片,无论到哪里,似乎注定光芒万丈。
张深谙就是在任致余被这种拍照的、惊呼的、拥挤的、看热闹的闪光灯阵仗折腾得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出现的。她的蝴蝶蓝印花棉质连衣裙清新素雅,她高挑纤细的身形也完全没有被人流给淹没,她清冷的气质和可人容颜形成一股强烈的反差,就这样悉数映入了他的眼帘,闯进了他阅尽千帆的心。
“你好,我是19级药学系一班的张深谙。”她的声音透着一股播音腔,清亮动听,像一片清凉的水雾,给任致余烦躁的心映射了一层玻璃幕墙般的明亮。
张深谙——他看着她的证件照:不施粉黛的小圆脸,正浅笑着,右脸颊还有梨窝,利落的马尾,没有刘海儿,光洁饱满的额前碎发不加修饰,这是高中时期拍的照片,天然清纯的模样,煞是好看。
他递给她印着照片的饭卡和入学资料文件包,不过直到最后她填完基础信息表格离开居然都没有看他一眼,他还真成了宛如空气的工作人员。
任致余觉得她应该是全场唯一一个没有赏自己一眼,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孩子了,还真是印象深刻。
可能是众人的火热和她的冷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能是她刚好出现在他最躁郁的时候,总之她的模样就那样烙印在了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的眼神有股淡淡的疏离感,纵然被周遭的人拥挤得微蹙眉心,脸颊泛红,但仍旧是一脸的平静与肃然,没有入学的欣喜,更没有任何激动。她是那样的清新,就像他曾经最爱的音乐一般,让人想去探究她那玩味的眼神里承载的故事。
因为知道她暂时和自己同班了,任致余回想起那时的自己好似忘了来这所大学进这个专业的缘由了,那瞬间,他真的觉得可以为了她继续留在这里了。或许四年,或许一辈子,冰山也总有融化的一天不是吗?
而你的故事,我真的想过用余下一生来慢慢品鉴。
想到这里,任致余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只要和张深谙碰上,她就会时时刻刻萦绕占据着他全部的思绪,左右着他的喜怒哀乐,她的魅力仿佛是没有穷尽。
好像自从遇见了她,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了。
就像此刻,任致余看着张深谙红晕爬上脸颊的不自然的模样就会不由自主地笑出来,认识她以来第一次看她这副紧张的样子,她到底在紧张什么呢?
难道是他刚才那句话吓到她了?可她明明是不该被这种话惊到的女孩子才对。她平时淡然处之的状态,与世无争、遗世独立的模样,仿佛看破一切的空灵,就像一个无论在哪方面都不会喜怒形于色的老手,这也是她致命魅力的一面,当然或许只是无限吸引他的千面神秘之一。
不过现在看,原来张深谙也会慌张失措的,虽然是那么短暂细微的表情,但是他捕捉到了。她如此百变多样,让人捉摸不透,也更让人上瘾,所以他被她真实的惊慌给逗笑了。虽然他也还没有看透她,但是余生不短,来日方长。
金远怡在一旁看到任致余这个笑容的时候真的再也憋不住了。这样发自内心的真挚轻松的笑容多久没看到了,似乎久到在金远怡印象中只有小时候的任致余脸上才会露出这般天真自然的微笑了。上中学以后他就出国了,在各个国家念书,她只能通过爸爸的透露,才偶有任致余的消息,甚至是她想方设法才寻到他的足迹,他根本已是她触不到的人了,也再没有见过任何他的笑容了。
金远怡不想承认,任致余压根儿都不记得有过她这么一个同学,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毕竟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她只是那浩渺星辰中的一颗而已,微不足道还不打眼。那时候她觉得喜欢一个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真的好难,可是她天生就有种征服强者的不屈不挠的精神,所以时至今日,明恋苦恋这么多年,终于再次等到他回国求学,她也考进这所学校,让爸爸托关系和他分在一个系一个班,这执念也是她自己最后的挣扎了。
所有在她看到的有印象的任致余的过往里,他这么笑对过的女孩子貌似只有张深谙,就更加印证了之前他三番五次对张深谙的特殊优待。金远怡觉得自己的这盘棋是个死局,她必输无疑了。她像一直在扑腾的小丑,只是她一直不肯接受这个现实无情的鞭笞罢了,她要跌得粉身碎骨,或许才会回头。
于是她扬声道:“齐珊珊,你别乱说话,暗通款曲是这么用的吗?没事多去读点书,你别把同学间的关系想得这么龌龊!”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通过转移怒火来宣泄此刻糟透了的心情。
“欸!金远怡,我哪儿想得龌龊了,你没病吧?你嫉妒深谙吧?”齐珊珊回呛。
“我嫉妒?齐珊珊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齐珊珊指着金远怡的鼻子一下子被气得说不出话。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爱开玩笑,没心没肺的,直肠子说话也不经过大脑,是个标准的东北妹子,但缺少东北人最显著的两个特点:高大的身躯和火暴脾气下说干架就干架的气势和实力。
齐珊珊在东北人里头算是娇小的,堪堪一米六,而金远怡和张深谙一般高,她还蹬着细高跟鞋,首先气势上齐珊珊就被削弱了。
“我怎么了,你妈没教过你好好说话,那就我来教你如何好好做人!”
当齐珊珊被气得急欲搬出纸老虎动手的架势的时候,金远怡那狠辣的眼神一闪而过,她扬起手,仗着比齐珊珊高出一个头的优势,嗖地挥出去,那一巴掌眼看就要打在齐珊珊脸上了!
千钧一发之际,张深谙冷冷地一抬手,精准截住了差一厘米就要落到齐珊珊脸上的掌风,接着往下一甩,打掉了金远怡的手,蹬着细高跟的金远怡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张深谙,你干吗呢?”金远怡惊叫,急忙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金远怡,我警告你放尊重点,说话就说话,吵架就吵架,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还欺负同寝室友,真是出息了。这就是你妈教你的为人之道?我今天是见识到了,还有这么霸道的女大学生呢?一个不顺眼就要动手打人,日子过得这么精彩啊!你当你爸是李刚?那也进去了!你那辉煌的履历怕不是这么欺善怕恶夺来的吧?有钱有权有背景?但是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啥都不是,就给我安分点儿夹着尾巴做人!在这儿嚣张什么?情意仁礼一个字没占到,你又干吗呢?只会撒泼尖叫,叫得我耳朵都疼。”张深谙冷静平淡地说出这一番教训之词。
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金远怡的后台好像蛮硬的……她自己的前路倒是不怕,继父埃里克尔的实力也是有的,大不了她回比利时,只是担心齐珊珊,怕现在帮了齐珊珊就是害了她,另外,她觉得和金远怡的结怨似乎更深了,都快深不见底了……
唉,她刚才凭什么这么有底气地数落金远怡的?
可能是护犊子的满腔热血?也可能是任致余在场吧!她在赌,以任致余的名气和实力,她收拾不了的烂摊子,她赌任致余应该会给她接盘吧!毕竟先动手要欺负珊珊的理亏一方可是金远怡啊!
而她就是疏通了一下筋骨,活动了一下嘴皮子,惩恶扬善一下也无伤大雅吧!没有那么多“后遗症”的吧!
看,连平时伶俐话痨的小可怜珊珊都蒙了!所以我这算是正义的使者吧!张深谙一边想着,一边哀怨地瞥了任致余一眼。
果然,他像是完全读懂了她内心的小九九,麻溜地发话了:“金远怡,别无端挑起同学纠纷了,被同学们看到影响多不好。这里是大学,不是幼儿园,同学之间要互助友爱,班长说得很对,我们要谨遵班长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