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别扯蛋(求个小龙子之二)(10)

作者:蔡小雀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身为无崖村里最最勤奋干练的第一农家女她满脑子只有怎么种菜饲猪养鱼,才能赚得盆满钵满 好养活自家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老爹老天爷却嫌她不够苦命,又派了个“瘟少爷”来折腾她── 话说那日她捡回一个长相一流,性情上佳的落魄书生瞧他那副颠倒众生的面容,摆在外头就是个祸水不小心遭人拐到小倌馆,一生清白肯定呜呼哀哉!点击展开

见到他一身粗布青衫却掩不住满身写意风华,凝眸专注地下笔如神、挥墨如游龙时,那样荡人心神的灼灼风采,再反观粗手大脚的抱着桶脏衣物,俨然公子身边三等粗使丫头的自己,过去十八年来从未感受过的“自卑”二字,竟悄悄窜上心头。

她眼神微黯,在发觉前话已脱口而出:“阿温,你当真不后悔吗?”

“嗯?”他握着狼毫的手一顿,不明所以地侧过脸来,满眼迷惘的看着她问:“后悔什么?为什么要后悔?”

“就是……”她吞吞吐吐,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变成那种自个儿素来最瞧不起的扭捏女子。“呃,我是说,你不后悔……帮我爹誊这些拉拉杂杂的陈年文章吗?”

“老爷子早年练笔之作篇篇难得,读来极是通畅易懂,个中不乏金石警语,教人观之亦不舍释卷。”他笑吟吟地道,“我欢喜都来不及,怎会后悔?”

“真的假的?”她狐疑地看了她爹的文章一眼。“可我爹次次乡试不过,到现在还是个秀才,若不是我爹文章做得不好,难不成是所有的考官都瞎了吗?”

“呃!”佘温呛咳了一下,笑得有些尴尬。“文章该是没问题,问题许是出在……咳,老爷子的这一手字上。”

项豆娘登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是。“那倒是啊,我爹的字丑极,早年村里还有人想讨了去贴大门避邪,幸亏我给拦住了,不然给我爹知道了,恐怕打起来都有的。”

“老爷子也算是沧海遗珠,可惜了。”他叹息。

“算了,依我爹的性子,要真给他考中了当了官,那才叫麻烦大了呢!”她撇了撇嘴,不得不庆幸。

“为什么?”他疑惑。

“……哎哟,你们俩都一样啦。”她强忍翻白眼的冲动。“虽是百姓之幸,于你们却是惹祸上身,总而言之,不够奸的还跟人家去当官儿,就是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非也非也,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为官出仕乃是为民谋福,又怎能怕惹祸上身——”他再度书呆子附身,摇头晃脑地道。

“不怕惹祸上身,就最容易被当枪使。”她没好气地大翻白眼,嗤道:“一当上官,信不信就数你们这种老实头的死得最快?”

佘温一时语塞。

“不过我们干嘛在这儿争论这些同我们无关的事儿?”她啊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还有满桶的脏衣没洗哪,忍不住懊恼地巴了他的肩头一记。“都你传染的啦,害我现在也开始学会浪费时间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满面愧疚,连连致歉。

“看吧,不分青红皂白的认错当烂好人,连我这种小奸小诈的都斗不过了,还怎么去跟官场上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厮杀?”项豆娘找到机会就想打消他随她爹进城应考的念头。

她是不担心爹爹了,因为爹爹光是冲着那笔惨不可言的毛笔字,头关就会被丢卷刷掉。

可是他不一样,甭说那手龙飞凤舞的好字,以及满腹诗书的文采了,单凭他的好皮相朝那儿一站,多有说服力呀!到时考官们要是对他“爱不释手”,然后“勾引”得他连连闯关应试成功,到最后当真做上了个官儿,那可就糟了个大糕了。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这两句诗她还是读过的。

“可豆娘不希望我一朝得试,为项家扬眉吐气,并夫贵妻荣,替你挣回个诰命夫人吗?”他渐渐自觉百无一用是书生,唯有鱼跃龙门才能给豆娘过上好日子——

这些日子来项老爹的洗脑还是多少有效果的。

“一、点、也、不、希、望!”她闻言瞬间怒上心头,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

她就知道越是逼近乡试日期,爹爹就越急着想要诱拐阿温一起去应试,好来搞个见鬼的一门双杰,岳丈女婿齐中举,永留千古佳话什么什么的。

“可倘若唯有这样,才能让你从此不用再辛劳操持,我是一千一万个愿意的。”佘温以为她是替他担忧投仕之路太苦,不禁柔声道。

“但我不愿意呀。”她神情古怪地瞟了他一眼。“还是你真的想去做那劳什子的官?”

“豆娘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你不想我做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去做的。”他深深注视着她,恳切坚定地道。

她心头一热,眼眶又不争气地湿了起来,满心幸福地嘟囔道:“也不知哪儿学来的甜言蜜语,专哄得人心花怒放……喂,像这样的浑话往后就只能同我说,和旁的姑娘家是不准的啊,听见没?”

“你是我心头最爱重之人,不说旁的女子本就是外人与我无关,我又怎会同她们说这些——”佘温先是正色,严肃至极,说着说着玉脸不禁又飞红了。“只有咱俩之间能说的话呢?”

项豆娘高兴地笑咧嘴,犹不忘假意哼了声。“是你人格保证的啊,要是往后教我听见了你食言,和别的女子有了牵扯——”

“我不会!”他脸上掠过一抹激烈愤慨之色。“我才不会做任何可能伤你心的事来!”

她反而怔忡住了,眨着水汪汪的眼儿傻望着他。

“豆娘,你信我。”他严峻的目光变得温和,轻声道:“你待我的种种好,是一直一直铭刻在我心上的,纵然我还不十分明白为人夫婿者都该做些什么,可是不能做什么,我心底却是极之清楚的。我,不要你伤心,我舍不得,见不着你的笑眼,你欢快的模样……”

“阿温。”她只觉喉头严重地梗塞住了,泪光莹莹,再抑不住那喜极而泣的忘情冲动。

他以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滚落的一滴泪珠儿,心中酸疼怜惜难禁。“我想令你欢喜的,怎反倒教你落泪了?”

“傻瓜……”她哽咽,鼻音浓重地喃喃。

“豆娘,嗳,你、你骂我就好,莫哭呀。”他越发显得无措起来,连手脚都不知摆哪儿好了,若是再摸她的脸,然圣人有云发之于情是该止乎于礼的,可一不可再,若是再则三,那岂不是成心唐突轻薄于她?

她待他有情有义,如亲如眷,他又怎能一时忘情纵意便对她做出诸如此类的禽兽之举呢?

可他还来不及想出究竟该如何不失礼不唐突不轻薄地安慰她,忽地一个柔软轻暖的身子已投入了他怀里,将他搂得死紧死紧!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身体一僵,脑中一片空白,双颊快一步地涌现酡红羞意,双手更是远远冲在道德理智前头,微微颤抖地将怀里小女子拥得更紧。

女娲炼与五色石,四柱九天尽原复……

这一刻,仿佛他命中遗失的某一处,也终于被合契圆满地补上了。

原来,这就是心动,爱恋上了一个人的滋味……

“豆娘,我,真喜欢,你。”

越近盛夏,每日晨起佘温就觉得好似有什么在脑中隐隐震动着,急欲振翅破网而出,可每每坐起来左思右想好半天,仍是一头雾水。

“莫不是老了吧?”他挠了挠头,打趣一笑。

从容闲适地下了床,穿了鞋,他就着昨晚提前打好的一盆水梳洗完毕,一头乌黑长发绾于脑后束以木簪,抚平青衣上的皱折,便信步走出了房门。

正要挽袖到灶下做早饭,才到门口,忽地听见里头传来了一阵陌生的爽朗男子笑声。

他心下一震,眼里浮现一丝警戒,一个大步疾跨了进去。“是何人?”

“咦?阿温,你起来啦。”笑吟吟的项豆娘对着他招了招手,不忘拉拉身畔的黝黑健壮男子。“快,来见过我表哥。”

“你……表哥?”他微僵。

“是呀,勇表哥是我表姨母的儿子,小时候我和娘常去他家玩,只是这些年大家住得远,就极少再碰面了,没料想今早勇表哥竟出现在门口喊人,我还以为是歹人,险险赏了他一锄头呢!”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望向满面笑容显然不以为忤的何勇,“表哥,你别见怪啊,回去也别跟表姨母告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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