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坠落(54)
无数种情绪一瞬间在胸口迸裂开，他好像失去语言的能力，像被人一把攥住心脏，连同大脑一并宕机。
她怎么会去爱别人？
她怎么能去爱别人？
她怎么敢去爱别人？
“凌霍，”沈星临看着他，声音很轻，一瞬间好像又回到四年前的时候，她满心满眼只有他，“怎么不可能？”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不是真的爱你吗？你不是一直很看不起它吗？现在我告诉你，你是对的，它确实很不值钱，我确实不爱你了。”
“别说了！”凌霍一把甩开她的手，嗓音破碎，眼眶一片猩红。
“孩子是谁的？”凌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尽量压着心里那股可怕的情绪，语气平静道，“是谁的？”
沈星临看着他的脸，轻轻笑了笑，“让我想想，”她皱皱眉，假装思考，“人太多，忘了。”她眯起眼睛，耸耸肩，轻松一笑，“但是亲爱的，你愿意做他的爸爸吗？”
凌霍的表情在一瞬间内变幻莫测，最后定格在一个非常奇怪模样，五官依旧是俊美到无可挑剔，但却冰冷到极致。
他盯着她，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眼神。
沈星临望着他，心底又痛又快活。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把他曾经给过她的，一点一点全部还回去。
“怎么了？”沈星临声音很轻，“你生气了？觉得我脏，还是觉得我变心太快呀？”
“可是凌霍，”她眨眨眼，用跟曾经一模一样的的语调，“可是哥哥，是你先对我不好的，我受伤啦，好痛的，”她摸摸他的心脏位置，扬起眼睛看着他，“所以你现在痛不痛呀？”
凌霍目光冰冷的看着她，好像真的感觉到被她摸着的位置里，心脏正在被一点点的被撕碎。
原来会这么痛。
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沈星临看见他眼底的陌生和恼意，只觉得畅快又撕裂，她不假思索，忽然踮起脚，捧着他的脸吻上去。
“别碰我！”凌霍一把推开她，眉目凛冽冰冷。
沈星临却笑了，她再度吻上去，不管不顾，只用蛮力拼命往他跟前凑，已经算不上是吻了，更像是撞上去撕咬人的小兽，她狠狠咬着他的唇，直到腥甜的血腥味漫开。
凌霍心脏如同惯了铅一般剧烈的下坠，他近乎自我放弃般的准备回吻回去的时候又被一双手轻轻推开。
“凌霍，”沈星临捧着他的脸，眼神柔和，“你不是想复合吗？”
凌霍呼吸发紧，耳边一片嗡鸣声。
沈星临弯起唇，踮脚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别人的孩子你愿意养，我倒是会考虑一下。”
凌霍表情骤然崩裂，他唇角动了动，刚准备说什么。
沈星临却轻轻抵住他的唇，“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不用现在回答我。”
她说完轻轻一笑，打开门，作出请的姿势，“谈完了，你可以走了。”
凌霍推开门，心脏炸裂般的疼痛，每一步都走的困难，但却毫不犹豫，再在这里呆下去，再看见沈星临多一秒，他绝对会疯掉。
“叔叔？”门口沈图南懵懵的喊了他一声。
凌霍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一步也没停留。
沈星临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离开的背影，伸手将沈图南揽过来，“你跟叔叔说我是你妈妈了？”
“啊？”沈图南小脸一下子刷的红了，赵新粤跟他说的时候交代过要保密的，“我……我……星星，我不是故意的……”南宝不知所措。
“没关系，”沈星临笑了笑，摸摸他的脸，“南宝做的很好，但是答应星星，先不要让叔叔知道这个秘密。”
“啊？”沈图南有些懵，但还是点点头。
沈星临目光垂了垂，感觉心跳微微加快。
他不是很骄傲吗？那好，她就要他碾碎了膝盖跪着爬到她跟前，像她当初那样卑微、像她一样求她施舍一点爱。
她绝不会轻易复合，在她沈星临的人生字典里从来都是爱恨分明，他伤害过她，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一句假惺惺的我爱你就想让她原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嗯，明天第二波
第四十三章
凌霍回到家里, 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走。
他嫉妒的快要发疯，一想到过去四年她曾经属于过别的男人，他就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一点被磨碎。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的人占有过, 别说不是, 如果你真的爱过谁，你就会知道。
但可笑的是, 在听到她那样无所谓的说出“忘了，人太多”的时候，他明明都嫉妒的快要疯掉, 却还是在她吻上来的时候自暴自弃的想，算了算了, 不管她爱谁，不管她心里有谁, 只要她还愿意跟他在一起，怎么样都可以。
凌霍紧紧攥着双手，英俊的脸庞一片煞白，他发现自己居然比想象中还要爱她，爱到可以不要男人的尊严。
沈星临说要他跪下, 他不是早就跪下了吗？在发现他爱上她的那一刻。
只是现在，她提出条件，只要他愿意给那个……凌霍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去用难听的话描述她跟其他男人生下的孩子, 但是他也绝对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接受并对那个孩子一视同仁。
卧室里一片黑寂, 凌霍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的往黑暗里下坠, 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悬着一根细细的绳堪堪吊着他仅存的理智。
——
第二天早上，凌霍果然没再往她家送早餐，门外门铃也一次没响过。
沈星临昨天晚上倒是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一个梦都没有做，醒过来的时候南宝正趴在她床头玩着她的平板。
赵新粤昨天晚上知道东窗事发了，怕沈星临生她的气早早约了她出门喝下午茶，顺便也解释一下。
沈星临跟她说完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赵新粤整个人直接僵掉了。她之前完全就是出于恶作剧的心态跟南宝一起撒了个小谎，没想到事情居然闹大成这样。
“不是……星星宝贝，我们这是不是玩的有点大啊？”赵新粤紧张的看着她，“那要是凌霍愿意喜当爹……”呃，这么说好像有点怪怪的，赵新粤皱皱眉，“如果他要是愿意做南宝的爸爸，那到时候怎么收场啊？”
“为什么要我们收场？”沈星临抬抬肩膀，一脸无所谓，“他自己愿意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如果说昨天晚上可能还是因为一时情绪上头才将错就错跟凌霍说了那样的话，那么今天一觉清醒她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是半点没有改变。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底有跟凌霍极为相似的，一闪而过的冷厉。
赵新粤怔了几秒，有点发愣的看着沈星临，忍不住问，“沈星临，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作为跟沈星临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赵新粤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再粗神经也看得出来。
依照沈星临的性格，如果不爱一个人，她根本不会花时间跟他耗。
过了四年，她再遇见凌霍，如果真的一点都不爱了，绝对会把界限画的比谁都清楚。
沈星临半分钟内没说话，片刻后弯唇笑了下，“说不清楚。”她蹙着眉，像是在想些什么，“与其说爱他，不如说怨他？”
“怨？”赵新粤有点不解。
“嗯……是吧。”沈星临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她其实也不太说得清楚对凌霍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说爱他吧，也不太像是，因为真的爱过，所以她太清楚现在的感情相较于四年前差别有多大；说不爱吧，赵新粤说的对，她的性格如果真的不爱了，绝对不会拖泥带水纠缠不清。
在她心里，其实意难平的究竟是是什么呢？以前她以为是因为四年前他不肯爱她，但是现在她隐隐约约觉得他可能真的是爱他的，但是发现这件事半点没有让她感到舒心，依旧有东西梗在她心里。
直到昨天，她才发现，她要的根本不是单纯的爱恨，而是想要凌霍跟当年的她一样。——他是怎么不爱她的、怎么羞辱她的、怎么施舍她的……一点一点，她都要他一一尝遍。
赵新粤皱皱眉，奇怪的看着她，“没听懂。”
沈星临仰起头，眨眼笑了下，“哎，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导演，连最基本的情绪表达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