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7)

楚遥淡淡抬眸，见他抱着课本，又一副任人欺负的委屈模样，略微强硬，与他作对似的，说出一句：“说好。”

叶云远睫毛微动，低声说：“……好。”

楚遥满意了，与他分别，乖乖转身去考试。

叶云远抬首，默默凝视楚遥的背影，半晌，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移开眼睛，抱着课本去办公室交差。

考试什么的不重要，对于楚遥来讲，只要分数不失体面，倘若150卷面满分，她拿个100左右足够了。

所以，楚遥成绩在恩师们眼里，一直就是未解之谜，仿佛分数上上下下，端看心情。

果真有钱任性。

明浩高中，等到下午16:30时，最后一门功课考完，高三一批学生也会被放回家。

楚遥与叶云远被分散在不同考场，怕叶云远久等，她提早交卷，写了一个小时，就收拾东西，走出考场。

监考老师对楚遥也有所耳闻，知晓这是个心里有数的，他也没再提醒期末考试的重要性，任由她离去。

楚遥先去校外礼品店，挑拣着买了两个棒棒糖，脸盘子一般大，颜色鲜艳，条纹花花绿绿旋转着。

她看看表，时间还够，又去最近的商场买了寒假礼物，一条淡灰色无花纹的纺织围巾，摸着温暖柔软，适合过寒冬，抗烈风。

回到校门，时间恰好，学生们考完试，鱼龙而出，麻木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热烈。

楚遥觉得，那正是嗅到自由的快活气息。

她从门卫那里搬来凳子，坐着等待，须臾，就看见叶云远背着书包出来。

人群中，他穿着新的灰色大衣，碎发遮掩眸光，明显也看见了楚遥，加快步伐，朝她小跑过来。

一个月来，叶云远拔高不少，站在楚遥面前，玉山一座，足足压她一头。

楚遥内心欣慰，将两个硕大的棒棒糖塞他手里。

叶云远：“……”

如此猝不及防，叶云远接过之后，脸色古怪起来，嘴唇嗫嚅着，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端端正正拿在手中。

他悄然叹息一声，低声问：“楚同学，你不是让我等？怎么是自己等。”

楚遥正从书包里掏礼物，随意看了他一眼，反驳说：“我没等，我是买东西。”

叶云远默然，拇指和食指捏着棒棒糖的细柄，将糖转着圈，缓缓生风。

楚遥拿出围巾，就要给他围上，说道：“叶同学，蹲下点。”

叶云远腿一蜷曲，乖巧听话的被楚遥摆弄头和脖子。

门卫大叔出来倒水，见这两货，顿时了然，苦口婆心劝道：“孩子们，来日方长，早恋影响学业啊！”

楚遥：“……”

冷风穿过两人之间的缝隙，楚遥感觉有点冷场。

叶云远急急站起身，手忙脚乱的整理领口，耷着眼眸，看不清眉眼间的神色。

楚遥转过身，对门卫说：“您误会，作为社会主义建设的接班人，我们从小心里就只有国家和人民。”

话音一落，瞬间震撼了在场的二人。

叶云远难为情的扭过头。

门卫眼皮子一抽，瞅了她一眼，咕哝着说：“小小年纪，觉悟挺高嘛……”

楚遥高冷的轻呵一声，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带着叶云远扬长而去。

金源商贸楼，物价亲民，装潢大气，是明浩高中附近最热闹的地方。

楚遥带着叶云远搭乘扶梯，上了商贸楼第十层。

叶云远一路不明所以，他乖乖站在楚遥后面，轻轻扯动楚遥书包带，抬眸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楚遥正忙着在网上订座位，微抬下颚，不咸不淡说：“叶同学，寒假第一天，约个饭，我请你吃火锅，想必你不介意吧？”

叶云远凝眉，压了压脖子上的围巾，并未回答。

进了店，点完菜，楚遥就坐着等，期间，她一直盯着叶云远，一双漆黑的眸子里不知装了什么可怕的想法。

叶云远一直避让，眼神十分拘谨，偶尔与她对视着了，跟触了火炉似的，立马缩回去。

楚遥淡淡道：“叶同学，一个月了，还这么怕我？”

叶云远沉默，长睫在灯下扑出一大片阴影。

睫毛精啊！

楚遥千方百计按捺住心中的怜爱之情，才冷静的说：“别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叶云远终于抬起了眼睛，目光直视楚遥，桃花眸在眼角晕出三分红。

他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问：“平白无故，为什么待我好？”

只因你太美。

隔着层层沸腾起的水雾，楚遥轻轻笑，她缓缓开口说：“我很寂寞。”

寂、寞？

叶云远呆住了，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隐隐可见青筋。

楚遥不动声色叹了口气：“叶云远，是不是与你做朋友，非要逼我推心置腹，与你谈谈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