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与桥(19)
“不用。”
“好。”
他迟迟不动,望着我微眯起眼,俯身吻过来。
嘴里全是梅子的清甜。
“你吃了话梅?”我埋在他颈间缓着气。
“没有……”他嗓子低哑。
“吃了糖。”
返回镜水,我通宵画作业。
程洵带团队远赴国外,我还是没有谢如岑的消息。
我问过程演,他只说别担心。
奇怪的事发生了。
一次,我在厨房做饭,抽油烟机嗡嗡作响,好像有人敲门。
锅里熬着汤,人走不开,我大声问:“是谁?”
“李洋在吗?”他问。
我一愣,说:“你走错了。”
“这家不姓李吗?”
“不姓。”
“你姓什么?”
我没回答,他很快走了。
另一次,我从超市回家,突然开不了门。
开锁的师傅说:“你小心点儿,这锁是有人故意撬坏的。”
我仔细检查过,没丢什么,保险起见还是换了锁。
最后一次,我凌晨赶最后一幅画。
耳机里一首音乐跳到另一首的空白,敲门声突然响起,吓了我一跳。
我脱口而出:“谁?”。
无人应答,但敲门声还在持续。
咚咚咚。
我绷紧神经,悄悄挪去,朝猫眼看。
沉重的叩击声就在把手向上偏左,但猫眼里空无一人。
我全身战栗,脑子全白。
两三秒停顿后,锁孔似乎被尖锐利器捅穿,
咔哧咔哧,咔哧咔哧。
两秒后。
我连滚带爬,把刀拿到手上,哆嗦着打电话。
“喂!喂!警察吗?!有人在撬我家的门!我家在……”
报警起了作用,门口动静消失。
“喂,您在听吗?”
“好像人走了,没声音了……”
“您先不要出去,我们马上过去。”
电话一挂,我瘫坐在地上,牙、手、腿、脚,都在抖。
敲门声盘旋不止,一声震荡一声。
万一人又回来?
万一直接拿斧头砍门?
万一警察不来……
我眼前发晕,天旋地转,紧张到胃里抽搐。
最终,还是打电话给乔行。
“喂?”
我听出是卫晏漪。
“嫂,嫂子……”我抖着声音。
“那,那个,不,不好意思,嫂子,我,我,这儿出了点儿事……”
“乔边!”她一惊,说话清晰了。
“别怕,慢慢说,怎么了?”
手机换到乔行手上,我语无伦次说了一通。
乔行吼:“你听好!找东西堵到门口,越重越好,然后找把刀拿着,等着我,我马上就到,谁来都不能开门!听到没有!谁都别开门!”
“好……”
警察先来一步,做笔录中途,乔行和卫晏漪匆匆赶到。
“你之前换了一次门锁?”
我把开锁师傅说的告诉他们。
“你说没丢东西,估计有可能小偷没进来过。”
“没丢东西?”乔行沉吟,“……有没有看看多了什么东西?”
“嗯?小偷还能送东西不成?”
“估计不是小偷。”乔行看看我,微微颔首,“有可能是蓄意报复。”
“啊?”
报复?
我想到了还在被通缉的谢山,说了情况。
警察神色凝重:“那这就复杂了,那个案子有专案组负责,估计需要你直接跟那边对接,我们在中间协助调查,案情上报后我们会随时通知你来一趟。”
“嗯。”
“考虑到嫌疑人入室可能,我们会对现场封锁,需要您先搬出去。”
乔行应下,对我说:“去收拾收拾,我带你到金鹤湾住。”
只能这样。
装起画具颜料,一摞作业,又把电脑带着。
想了想,翻出还没来得及送给乔行的一对袖扣,再一次仓促地搬出去。
第14章
程洵来送东西。
“喏,这一箱是海虾,那一箱是樱桃,还有那几箱七七八八的,都是你爱吃的。”
他把后备箱打开,满满当当。
乔行说:“程总破费了,让乔乔先带你进屋坐,我让人搬冷藏室。”
“行。”
夏日绿树阴凉,花开正茂。
程演叹口气:“你也别怨谢如岑,家里出了那么大事,任谁听到朋友坐牢的消息,心里也不好受。你得给她一些时间,她仔细想过了,会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点点头,“这次是她叫你来的吧。”
“看出来啦?”
“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泡好茶,乔行进来却要走:“抱歉,公司有事得去一趟。”
他又对我说:“中午这顿饭,你好好招待程总。”
“没问题。”
程演起身,客客气气地送他出去又回来。
“每次跟你哥讲话都战战兢兢。”
我笑:“怎么了,他又不是老虎。”
“大概因为不是太熟。”程演摸摸鼻子。
“上回找不到你,他把贺折揍了,冲到办公室直接一拳,鼻血直冒,我叫人来才把他拦下,这火爆脾气我可惹不了。”
“贺折还笑,说‘论脾气大,你是没见过钟泉发火。’”
我点下头:“钟泉是比较狠,他当年给朋友报仇,带一伙人到隔壁打架,把教室都砸了。”
还只是一个小口角。
妹妹被害呢?
我还记得,当时在警察局,眼看着人不顾阻拦冲进来。
他双眼血红流着泪,一把掐着我的脖子。
他不是渐渐使上力气,而是一开始就拼了命用尽全力。
我张着嘴却无法呼吸,还想吐,眼前密密麻麻、星星点点。
耳膜鼓胀开,声音像埋在水下,囫囵不清。
眩晕中,我看到好多人冲过来掰他的手。
他疯了,力气更大。
我脑子越来越白,最后休克昏过去。
后来被救回来,听说当时用了警棍,钟泉才把手撒开。
“不说这些。”程演伸了伸懒腰。
“也不在家吃了,走,我带你出去吃饭,我哥叮嘱了我,让我关照——‘你嫂子’。”
我笑笑:“也行呀。”
馆子处在闹市胡同,四合院子清清静静。
“怎么样味道还行吧,我哥挑的地儿。”
“好吃。”我夹了鱼块沾上小料,入嘴鲜嫩。
“程老师真好。”
程演点头:“是啊,你不要辜负他,不要再跟贺折不清不楚。”
筷子悬几秒,我才放下:“嗯……那你和我妹妹的事怎么样了?”
“僵持着呢,没有叶家的消息。”他啧啧嘴。
“你如果能和你妈说上句话,就帮我劝劝。”
我妈?
我苦笑:“行。”
程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后面跟了一位端庄艳丽的中年妇人。
她眉目含笑,神色温柔。
“乔边,这位是我妈,姓林。”程演介绍。
“回来时候刚好碰到,老人家说想见见你。”
那妇人轻拍他一下,嗔怪:“你这小孩儿,什么老人家。”
“行行行,美少女。”程演拉开椅子,“您请坐,美少女。”
我起身:“林阿姨您好,我是乔边。”
她笑眼凝视我:“你好乔边,快坐吧坐吧,你们在吃什么好吃的?”
“您不都吃饱了吗,再吃就又得嚷嚷减肥了。”程演笑说。
“你这孩子,当着客人面瞎说什么,我就看看不行啊。”
母子关系很好。
我卸下神经:“给您上壶茶吧,当消消食。”
“哎好。”
林阿姨支使程演去看看茶。
人走后,我们两人一尴一尬。
林阿姨先开口:“你别紧张乔边,阿姨不是什么恶人,家里都开明的很。”
我看她。
“前段时间我看到你妈妈了,还是那么光彩耀人,漂亮极了,你长得随你妈妈。”
我笑:“您也很美,仙女一样,一来我都看呆了,真的。”
她弯着眼睛:“比程演嘴甜。”
“我家大儿子感情不外露,什么事都藏着,若不是他小姨打电话说他恋爱,我还不知道被瞒多久,兴许啊,他要结婚了才会通知我们。”
我一愣:“对不起,阿姨。”
“没有没有。”她说,“他就是那种性格,不像老二,喜欢谁急吼吼地说出来,追女孩也高调浮夸,生怕谁不知道一样。”
兄弟俩一个水一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