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圆加奶球+番外(63)
不是恼女儿手艺不精,气的是……给她剥石榴的何琮不赶去帮忙。
既然探望病人,慕云拎了各色礼物,坐在沙发边和章韵之嘘寒问暖,把儿子都晾在了一边。
她是那种温柔里带点慵懒的音色,不急不缓,真像一片飘摇的云般。
说着说着,章韵之连喊女儿都忘了。
“他们小孩子不懂,我明白,”慕云挽了挽碎发,笑容恬静:“我们这个年纪的女人,容易生这个病,要注意保养。我听林臻说,你又是个很厉害的律师,一忙起来压力大。”
章韵之轻笑了声:“什么厉不厉害的,瞎忙活。”
但到底心里喜欢听这话,她们那个年龄段绝大多数女人,梦想都是成为谁的妻子,回归家庭。
像她这样出来“闯”的很少,也饱受非议。
慕云却摇了摇头,目光清澈:“你还瞎忙呀?那我怕是……”
她说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诶反正,我最佩服职业女性了,当年我要是把琴拉下去该多好哪。”
纵是章韵之这样的老江湖,也怔了两秒,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她万万没想到,赫然列在明市富豪榜上的林焕里、慕云夫妇,女主人居然这么……纯真安静。
跟个小姑娘似的。
但有女儿的妈妈都是如此。恨不得未来婆婆是个小白兔人设,至少不会欺负自己的宝贝女儿。
连带着看林臻都更舒心了些。
章韵之眉心一跳,一推何琮怨道:“对了,家里来人了,你怎么不把樱樱喊出来?”
何琮低头默默画圈圈,双重哀怨中。
“别喊别喊,”慕云忍俊不禁:“何工这是不把我们当外人呢,对吧?就该这样。”
林臻很识趣地没说话,降低存在感。
何琮在夫人的眼色暗怒下,终于起身去推厨房拉门,喊女儿了。
父女俩的对话飘了出来。
“爸,这个牛柳怎么这么咸呀?我明明没放多少盐。”
“……你肯定不小心放多了。”
“怎么可能?!”何樱奶声奶气,反驳道:“视频上说几小勺盐就是几勺,我一个个数的。”
这下,厨艺白痴的何琮和女儿四目相对,俱是哑口无言。
“咳,”林臻长身倚在门边,掩着唇止不住笑:“你买的牛柳应该是加过料,腌制好的。”
“那、那怎么办?”何樱歪了歪脑袋。
“还能怎么办,”林臻夺过锅柄,侧过脸含笑瞥着她:“加水呗。”
自忖教女无方的章韵之就差掩面哀叹了。
她对慕云赧然一笑,试图补救:“现在的小孩子正经饭不要吃的,就喜欢点外卖。这下好咯,连个菜都烧不好。”
“你想呀,”慕云坐近了些,俏脸飞红道:“这种场合,我要是会做菜早就冲进厨房露一手了,这不还坐在这……”
隔着玻璃门,都能听见油锅噼里啪啦,还有……林臻何樱幼稚甜蜜的争论声。
“喂,你为什么不翻面,要糊了!”
“……你掌勺还是我掌勺?”
何樱淡淡噢了声:“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你,”林臻叹息着关了火,拖长音调认栽:“是你,我的何老师——”
章韵之:“……”
慕云以手支颐,欢快得很:“韵之,我这个儿子教育的还是挺懂事的吧。”
何止懂事,简直是三从四德。
她笑的纯真无伪:“小何樱这样甜甜润润的小姑娘,能把事业做好已经很了不起了,干嘛还要她会烧菜?”
……好有道理的样子。
当晚,忙完的林焕里也赶来了。
谁也没想到,两方父母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父母们还在谈着□□十年代的往事,林臻牵起何樱的手,悄悄溜到了花园。
夜凉如水,逆着远处路灯的光,年轻男人的面容分外清隽。
她是第一次在看见这张脸时,心里生出了难过的滋味。
要是妈妈没有生病,该多好啊。
一路坎坷行至今日,好不容易她能靠在他怀里,又横生出变故,要是万一……
她晃了晃脑袋,换着腿跳了一下,嘟哝了声“好像有蚊子”。
阳台的窗帘半掩着,林臻还是忍不住,以看起来很暧昧的姿势,从背后拥住了她。
很具保护性的姿态,把整个人都覆在了怀里。
“何樱,”他把她的名字唤的温柔无匹。
“要是你身体吃得消,明天就回学校上班去吧。”
何樱猝不及防:“……为什么?”
“你知道么,我一个每天见你的人,都显而易见感觉到你瘦了。”
他默默收紧了手臂,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在,不用怕。
“我知道你心里很忐忑,但你不能把自己沉溺在一种情绪里,也要分分心,不然真的,唉……”
林臻叹了声气,俯在耳侧,低低柔柔哄着她:“我送你去好不好,嗯?”
何樱心里也知道,她这样的状态不对。但情绪这玩意儿,不是人说调控,就能控制得了。
在病理报告出来前,她看整个世界都是暗淡的,惶惶不可终日,丝毫提不起精神。
她决定要听林臻的话,推自己一把。
于是第二天,她准时7点20分,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搬作业的学生忍不住多瞄了她好几眼。
她们的何老师仍然妆容明丽,看不出一点失魂落魄。
上午第二节 ,何樱出现在教室的语文课上时,学生之间从稀稀落落的掌声,到渐渐连成片。
少年和姑娘们的目光柔和,写着闪光的安慰和鼓励。
何樱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按下了她眼里的余热。
或许林臻是对的,同事故意“打岔”的关怀,可爱的学生们变着法子哄她开心,这些都让她无暇去悬心最后的结果。
至于下班以后,林臻就差二十四小时和她黏在一起了。
晚间,林臻陪她看一个老旧二战文艺片时,有公务电话进了来。
何樱只好掐了进度条,绞着手指,默默等他的背影。
其实那是个很俗套的故事,明艳多情的法兰西美人假戏真做,同一位德军军官坠入了爱河。
但戛然而止停在最悲伤的地方,何樱还是无精打采,耷拉下了眉眼。
林臻讲完电话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她安静低落的样子。
让人心疼的发疯。
“说完了,有事么?”
“嗯,”他舔了舔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算什么事。”
……在你面前,什么都不是了。
他忽然轻轻一捏她的下巴,深深重重地吻了上去。
舌尖的试探,侵袭,卷着一阵歇斯底里的热意。
他不介意用一切方式,让她不许瞎想。
“你别皱着眉,”吻顺着颈项往下滑落,他含含糊糊说着:“……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何樱眼里蒙着一团雾气,轻轻嗫喏着,你……难道就这样证明自己的能力么。
“不然呢。”
他手向衣襟里探,触到了她心跳喧嚣的柔软地方。
何樱顿了一顿,然后焦躁不安地推他,却被他重新封住了唇,难以挣脱,只有跟着他一步步陷落。
“……这样证明么?”
林臻笑的很低很沉,眼里泓着层薄薄的月光,这样问她。
荒唐又忐忑的三天过去,终于到了医院通知取病理报告单的时候。
何琮陪章韵之去三楼术后复查,便状似云淡风轻,交托女儿去取了。
林臻握住她冰凉的手,“我可以先帮你看。”
“不要,”何樱摇摇头:“我……我想自己第一个看到。”
真正到了这一刻,她又忽而生出许多勇气,释然了。
若是命运真不眷顾妈妈,那就由她多爱她些吧。
骆云衫正好匆匆从化验单窗口路过,依稀见是何樱,便急急停了步伐。
“你来拿切片单?”
何樱见她一身白大褂,又忽然生起紧张来,呐呐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