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刀醉红颜(苍龙堡之二)(5)
不顾众人的惊讶眼光,覆面姑娘从腰间摸出一柄短匕首,飞快地往杜贼人冲了过去。
杜贼人见苗头不对,立刻闪身跃上楼,他攀住栏杆,正得意着自己能够闪避攻击时,冷不防地,另外两道身影自二楼窗口跃下,接着银光闪烁,利刃就这么往他身上刺去。
“哇啊!”杜贼人惊叫一声,翻身又往另一边飞去,还顺势窜入二楼房内,引来连番尖叫。
“杜晴风!”攻击杜贼人的正是卫凉谦,他低吼一声,脚下一点,施展轻功追上,一样翻进了二楼房内。
“杜贼人,你这不要脸的家伙别想逃!”覆面姑娘见贼人开溜,马上跟着跑了过去。
由于她手中还举着匕首,因此根本没人敢拦她,百鸟啼内的客人、花娘甚至鸨母,都吓得躲到一旁去,直到追赶杜晴风的另一道身影落在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才停步不及地直接撞入对方的怀抱里。
“姑娘家拿着刀子乱挥很危险的。”一把环住覆面姑娘的纤腰,一手轻松地往她的手腕微一使劲,上前拦人的天城隶满将她手中的利刃抢下,随手往墙边扔去,霎时,百鸟啼的柱子上就这么多出了一柄深嵌入内的匕首。
“放任那个恶贼乱跑才危险!”被天城隶满抱个满怀,还被勒得动弹不得,就连唯一的防身利器都失去,教这覆面姑娘气得发出尖嚷声,“给我放手!我要杀了他!”
“他这回逃不了了,倒是姑娘方才说杜晴风是你的杀父仇人,可有此事?”天城隶满对于卫凉谦的轻功可是相当有信心,相信这次那个老爱自夸“来去一阵风”的家伙,准要被送入牢里了。
只不过,为何这姑娘竟口口声声嚷着要为父报仇?印象中,杜晴风并不曾加害人命才是。
可倘若这其中有所隐情,那么就该详加调查,好让卫凉谦知晓,免得轻判了杜晴风。
“没错!就是他害死我爹的!”覆面姑娘气愤地捶打着天城隶满,“你这混帐快放手!我要去追他。”
“在下的朋友轻功远在杜晴风之上,不久后便能将他逮住,还请姑娘稍安勿躁。”天城隶满好笑地瞧着她那半露于薄纱外的美眸,那一双媚人的眼,即使在她已气得浑身颤抖的情况,神采却依旧明艳动人。
啧啧!真不愧是百鸟啼呀!即使不是受到鸨母精心挑选调教,然后送上台拍卖初夜的姑娘,依然是个个千娇百媚……
“我跟你非亲非故,素昧平生,干嘛信你!”覆面姑娘推着天城隶满的胸膛嚷道:“快放开我!别一直死抱着我不放!”
“老天哪!雅君,你这个傻姑娘,对天城少侠说这是什么话呀!”总算是回过神来的鸨母匆匆安抚了慌乱成一团的贵客们,让姑娘们将他们带上楼好生招待,先避开风波后,这才上前拉住覆面姑娘。
“原来姑娘芳名雅君,但不知令尊为何会被杜晴风害死?”天城隶满没松手,倒是抱得更紧,他凑近覆面姑娘的脸庞,近得连唇瓣都像是要贴上她的鼻尖,“方便的话,可否告知?”
“你先放开我才说!”感觉腰间有股力道令她的身躯与天城隶满贴得更紧了些,她不由得有些心慌。
“那个……天城少侠,麻烦您先松手吧!雅君她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呀!”鸨母从旁插嘴道:“您若只是想知道雅君她爹的事,这我也知道的。”
“是吗?”天城隶满听了,即松了手臂,“那就说得详细点。”
雅君感觉到他松手,立刻戒备地退离他身边,闪至鸨母身后。
“雅君,你用不着吓成这样,天城少侠可是苍龙堡的义士哪!他不会伤害你的,他若问你的事,那肯定是因为想替你报仇的!”鸨母拍拍雅君,安抚了几句。
“苍龙堡?”雅君听见这不怎么陌生的字眼,忍不住轻蹙秀眉。
“在下苍龙堡的邪刀鬼见愁,天城隶满。”天城隶满吐露着迟来的介绍,然后拱手往雅君一敬,“因为友人在追查杜晴风的罪证,所以方才语气急了些,还望雅君姑娘海涵。”
“什么?你就是那个爱装年轻的天城隶满啊!”雅君瞪着幽瞳,在听见天城隶满的名字后,自她眼底散发出来的不信任感,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天城隶满瞬间有些错愕,虽说他的年纪确实比外貌看来大了些,但这事也只有苍龙堡内相熟的兄弟们知道而已。
怎么,他邪刀鬼见愁的名号有这么响亮吗?居然连个陌生姑娘都知道他的年岁其实早就不该让人以少侠称呼。
“我的老天!雅君,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鸨母一张脸涨红成猪肝色,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回身掩住了雅君的嘴,低声教训道:“既然大家都称他一声少侠,那你就跟着喊少侠!怎能这么无礼呢!”
她们这百鸟啼可是靠这些贵客捧场,才能有今日风光的,况且她们就是要让客人上门后有好心情,因此这些人来来去去,说的做的不管是真是假,她们都该学着睁只眼,闭只眼,绝不过问才对。
“无妨,倒是……这话你听谁说的?雅君姑娘。”相较于让人拆穿年纪的尴尬,天城隶满倒宁可知道雅君是从哪儿听到这件事。
“我爹。”雅君的秀眉没来由地蹙了起来,语音也跟着降低几分,“你不是想知道杜晴风如何成了我的杀父仇人吗?既然你就是苍龙堡的天城隶满,那我就告诉你吧……”
数月前,玉草城的数家酒坊在三年一回的竞酒会上遭到了贼人杜晴风的洗劫。
由于情况混乱,所以许多酒坊内难得而珍贵,甚至是数十年才出产一坛的好酒,都被破坏殆尽,损失极大。
雅君便是其中练家酒坊的独生女,娘亲早逝的她,一直都与爹亲相依为命,感情融洽。
可是在竞酒会上,向来热心的练老板为了阻止杜晴风的嚣张行径而受伤,就这么去世了。
在练老板死后,尽管练雅君声明自己早习得爹亲的工法,能够酿出同等美味的好酒,但由于她年岁尚轻,又是个姑娘家,平日里亦鲜少在众人面前露面,与各家酒坊或老顾客一点也不熟,因此无法博得众人信赖,所以练家酒坊只得关门。
练雅君为了生活,于是进入百鸟啼弹琴卖艺,为此,她才对杜晴风恨之入骨,巴不得能亲手杀了这个仇人。
所以当杜晴风闯入百鸟啼时,她自是一马当先地冲了出来。
“原来你是练老的女儿。”天城隶满向鸨母要了个清幽的地方,让他与练雅君单独谈话,在得知她的出身后,脸上的一贯笑容亦褪色几分。
“我爹在家时,曾向我提过你,说你虽然长得年轻俊秀,事实上年岁不小,总是一副想喝酒却又死命清醒的态度在喝他的酒,所以爹说,他很想为你酿坛能让你醉倒的好酒……”
窗外夜色已进驻,练雅君望着天上稀疏的星光,眉梢微垂,眸子里掺入了几分寂寞。
“练老是个好人,他去世时,我人正好在外地,没能赶回来,等我到了玉草城,才知练家酒坊也关门了,倒没想到他竟有个女儿。”天城隶满的语调带些惋惜,他接着转向窗外望去,又道:“他常问我,怎么老喝不醉?我总说,我是千杯不醉……”
练老那爽朗的笑音与开朗的脸庞,以及有精神的声调,他还记得相当清楚,可惜这个忘年之交的好友,如今早已不在人世。
没想到杜晴风曾失手害死练老,等卫凉谦抓到人后,他非得将此事告诉卫凉谦,让天涯镇或玉草城的官府重重判他不可。
“爹常说这事。”练雅君伸手抚过自己覆着面纱的脸颊,淡声道:“他死前除了惦着没人能照顾我,还挂心着没能为你酿出好酒。”
“让他老人家挂心了。”天城隶满吐出一口长叹,“对了,你不是说你学会了练老的工法?”
“是呀!只是没人信我。”练雅君蹙眉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