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告诉你(3)
罢了,这的确是她欠的。
如果这可以了结,她愿意这样还给他。
酷刑结束,连浙一言不发的进了浴室。出来时,她已经穿好了衣服。柳谧看着那张阴沉的脸,“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去哪儿?”
她想起来了,在她去机场前,她把屋子的钥匙寄还给了他。她咬住咬嘴唇,“住酒店。”
他冷笑起来,“柳谧,你这是和我抗议?你有什么可冤枉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
“你别装糊涂。”
他点着一根烟,“一个月前,你去体检过。”
柳谧的脸白了。
她每年都会做体检,出国前,又特别做过一次更细的,免得到了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时候还要跑医院。
“你去和医生打探我?”
“我只是想去看看你的体检报告。我也没有想到,有那么大的惊喜等着我。一个暗示和我父亲有暧昧关系的女人,居然把妇科跳过不检。我找了你这几年的体检报告,全都一样。撒这种谎,除了为了对付我,我都想不出来有第二个目的。”
柳谧无话可说,事实也的确如此。
“我要你亲口回答,是还是不是?”
“你明知道答案,又何必呢?”
“说。”
柳谧无奈,咬了咬嘴唇,低声说,“是”。
连浙抓着茶几的手关节泛白,“理由?”
“没理由,就是当时被你缠烦了。刚好你爸来找我,说你逗留欧洲不肯回去,很希望你能回来接班,但又不想让你知道他身体的状况,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我理解他的意思。他是觉得,如果我能回去,你一定会回去,希望也能帮个忙,让你早点回国。”
往夕回到眼前,仿如昨天。
“你也知道,我那时候在国外也混不下去,没有钱交学费,只能□□工。你爸说可以给我一份工作,我就同意了。但我不爱你。我又不在乎名声,我们就达成一致,我认他当干爹。当时你爸当时还问我何必一定要这样。我说,您作为父亲,也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一直受着单相思的折磨。我不爱他,这一点也不可能改变。爱情最伤人,如果能这么结束,对他也未尝不好。”
柳谧有点不忍心说下去了。她当时差不多是疯的,疯人的疯话如果被当作正常人的正常话,伤害和冲击都是非常大的。
“也许是我的话打动了你爸,也许是你爸真的很着急,你爸最后同意了。”柳谧隐瞒了连平域当时还有的一句话,“柳小姐,你一定会后悔。”
安静如墓室。
他呵了声,点着了根烟,慢慢的抽了几口,“这四年多里,从第一次在我家见到你,从第一次听说你是那个暧昧莫明的干女儿,我和我爸的关系就再也没有恢复到以前,在他最后的岁月里。柳谧,你真毒。”
如果不是现在,如果对面不是连浙,柳谧很想过去,很诚恳的鞠躬致歉。是她的错。当年她基本处于半疯癫状态,什么人世情感,在她眼里全是狗屎、全是骗子,她没有想到去故意伤害谁,但也真的不会想到会不会伤害谁。
最重要的是,当年她低估了连浙的感情。
在她原来的想法中,只要她亮明那个不光彩的身份,连浙立刻会弃之如敝履、视她为贱人,最多的也就是恨她。
她没有想到会这样。
再回首已百年身,事已做下,覆水难收。
“这四年多里,我一直在怀疑。在信或不信中反复受煎熬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多想把你撕了?在我拿到你的体检报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被人愚弄的傻瓜。你想让我放你离开,你休想。”
“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报复你、折磨你。我要让你也在地狱里呆一呆,尝一尝那暗无天日的滋味。”
“就是不让我出国?”
他按灭烟,“是首先是,你就别想出国。”
她笑了,“不就不出国吗?那无所谓。”她站起来,“你占也占了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咱俩扯平。至于那间屋子,本来就是你爸的,你收回去也无可厚非。那就再见吧。”
说完,她抬起脚,就离开了连浙家。
第2-1章
柳谧找了个快捷酒店住了一夜。
天亮,估摸着上班,她给她原来的老板杨远征打了电话。客套了几句,直奔主题,“杨总,我临时有事又不想出国了,之前听老余说,公司准备派他去安城发展长租公寓,我能和他一起去吗?”
杨远征对于她的请求有些意外,问了几句为什么不出国了。柳谧只说是行程变化,杨远征说,“那你什么时候去?”
柳谧说,“我今天就可以。”
“那行,你先去,人事手续后面办。”
柳谧挂了电话,刷了一张去安城的飞机票,从机场取了行李,直接飞走。
落到安城时,老余果然等着接她。
老余叫余豪才。当初连平域介绍她去的就是杨远征的公司,叫万家,房地产中介。杨远征问她对工作有什么要求,她说,只希望去个赚钱多的地方。她就被分给老余,做高端地产的中介。报道的第一天,老余就问她,“什么关系进来的?”当时她还遮掩了一下。
老余说,“我看过你的简历,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新人,甚至大学都没有毕业,分到高端地产,还是我这个组,还要我亲自带,如果说你没关系,我不信。”
那个时候的柳谧基本处于破罐子破摔的境地。反正杨远征也知道她是怎么来的,也没什么可瞒的。于是她就说了,“我是我干爹介绍进来的,我干爹好像认识杨总。”
对于她的坦诚,老余还是吃了一惊。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有那样的干爹,还出来做这种工作?”
柳谧已经豁出去了,也不说假话,“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老余再也没问她什么,只说,“高端地产中介也是中介,什么客户都有。过些日子熬不住,还希望你不要在你干爹面前说我坏话。”
柳谧有些难受,但也是接了过来,“您放心,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来体验生活的,别人能做到的,我也都能做到。”
房地产中介是个辛苦活儿,赔笑脸、挨白眼、挨训斥,谈好的事情又反悔,客户不是非富即贵,也不敢惹,受了气也不敢吱声。柳谧工作勤奋,客户说几点看房就是几点看房,柳谧最晚凌晨两点带人去看房,因为客户那个时候才有时间。
老余都有点担心,“你就不怕他对你意图不轨?”
柳谧不以为然,“一则越是有身份的人,越不愿在这些事情上被人抓住,你真不愿意,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现在是法治社会,这种事情一栽一个准,没人犯傻;二则我每次都会装作和男朋友打电话,表示有人知道我目前的去向。”她说的都是表面理由。其实对于她来说,安不安全,她也不是那么在意。她那个时候就像一个亡命之徒,如果有人惹她,无非就是自己点了个□□桶,她能不管不顾地豁出命去捅刀子。是的,她包里常年带了一把刀。还有一根琴弦。是她当年那把琴中拆下来的。拆的时候,仿佛是在肢解自己的爱人,抽其肋骨,携带在身上,哪天刺入别人的胸膛。
这四年下来,她挺感谢老余,他挺照顾她,也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过她的“关系”。她则用她的努力证实了她不是那种“体验生活的人”。两人成了工作上的好搭档。
老余看她拉着两个箱子出来,有些吃惊,抢步上前拿过大箱子,“你这是把家都搬来了?”
柳谧笑吟吟的,“是啊。我估计没有半年一年,结束不了。反正也都收拾好了,索性都搬来了,免得还要再回去。”
老余也问她怎么突然又不出国了,她也一样说,临时行程有变化,什么时候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