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嫁到(73)
大雪过后的晴天,空气清冽而干净。
一辆商务奥迪轿车缓缓驶进了大学校园,驾驶上的人小心开着车,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哥,这学校是有你什么熟人吗?”
以前每次跟他来北京出差,办完事儿就直接回去了。今天去机场的路上,他却忽然说要过来这里一趟。公司跟这学校又没啥合作项目,那肯定就是来见人的咯?
一直瘫坐在后座的男人,降下车窗掏了根烟叼进嘴里,语气散漫道:“仔细开你的车!”
“......哦。”徐聪向来对他有些惧怕,就好像是对这人有种打心眼里的崇拜,所以每次看他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里,都是自然而然的带着顺从和几分尊重。
他把车泊进一个空的停车位,又机灵的下车去后排开门:“哥,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紧接着,从后排下来的这个男人——
先是一双手工定制的锃亮皮鞋,质感细腻,没有其它多余装饰的小牛皮。然后是笔直熨贴的黑色西裤,大廓型墨蓝色单排扣的毛呢大衣搭配着灰色圆领的线衫。一身很简单的装扮,却掩藏不住那满身矜贵的气质。
男人下车后,衔着烟抻了抻领口,短暂瞟了徐聪一眼,拔腿离开。
林荫大道两旁的树枝和绿植上,厚厚的积雪笼罩在温煦的阳光下,像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沙。
男人单手插在裤兜里,尾指上戴着一枚白金戒圈的手,夹着烟懒懒垂在腿侧。他沿着林荫道不疾不徐的走着,仰头缓缓喷出一口烟雾,阳光抚过他的侧脸,他微微蹙着眉心,精神有点不太好。
.......
奚菲和潘建从社团出来时,午间阳光正好。
她从台阶上下来,脖子上的围巾不小心从肩膀上滑落了一截。潘建看她拿着书和笛子不方便,热情帮忙:“我给你弄。”
奚菲还来不及拒绝,潘建已经捏起围巾一角,往她脖子上裹了一圈。
“谢谢啊。”她笑笑:“我先回宿舍放东西了,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行。”潘建挥挥手:“明天比赛加油哦!”
她笑着点点头,转身往宿舍楼方向走。
靴子踩在白雪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一路上,她目不斜视的盯着脚下的路,脑子在琢磨明天比赛的事情。
经过教学楼,上林荫大道,快到宿舍的时候,有个同班女生追上来跟她打招呼打断了她的思绪:“奚菲。”
“诶?你没去吃饭呀?”
“待会去,一起啊。”
她点头:“好的。”
“对了。”女同学忽然道:“我刚从社团出来时候,看见对面的花坛旁站着一个帅哥,一直在盯着你看。”
奚菲没做多想,咧牙一笑:“看错了吧。”
“不会。”女同学很肯定:“他还跟你身后走了一截,直到上了林荫大道才改路去了停车场,我这不刚赶上来跟你讲话么。”
奚菲顿在原地,拧着眉心猛地回头,身后却只有来来往往的同学。
“长得又高又帅,我没忍住多看了一眼。搞得挺时尚潮流,耳朵上居然还打了耳钉。”女同学坏笑着问她:“会不会是你的暗恋者啊?”
奚菲心脏忽然像被什么撕开了一道口子。
女同学看她脸色骤变,奇怪道:“怎么了?”
她咬着泛白的下嘴唇,手指紧紧捏着手里的书,下一秒,转身朝停车场的方向冲了过去。
第51章
奚菲心跳如鼓, 两条小细腿飞快冲向停车场。
冰天雪地, 路面打滑。她红色的小棉靴,踩在了冰块儿上面,哐当一下, 她惊呜一声, 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啃泥。
旁边路过的师兄师姐们都跑过来,扶住她的胳膊把她拎了起来:“有没有事?”
她瘪了下嘴,弯腰摸了摸有些酸痛的膝盖:“没有事。”
“腿没事吧?”
她摇摇头:“谢谢师兄师姐。”
大家见她能正常活动,才散去离开。
她转身继续快步朝停车场走去,可是走到半路, 突然停了下来。
她是想确定什么?
这个世界上戴耳钉的男人不止他一个人, 他明明在A城, 怎么可能到她的学校来?很明显啊, 这肯定只是个巧合, 她到底在期盼什么?
一定是太想他了,所以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 就能让她方寸大乱。
再说,就算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 那个人就是他,但见面又说什么?
她站在原地,颤颤的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瞬间散在了冷空气里面。
她理理脖子上的围巾和散乱的长发, 强制平复混乱的心跳, 又站了一会儿, 才转身慢慢走回宿舍楼。
.......
停车场里,顾岩上了车,车厢内气压一瞬间低的瘆人。
徐聪很识趣的没有吭声,沉默的倒车离开。
也不知道这小太子爷去干了什么回来,脸色难看成这幅鬼样子?
直到车子驶出了校园,徐聪才小心翼翼的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
顾岩歪在后座,胳膊支在车窗上,手握成拳抵在唇齿边。他稍稍咬紧下颌,眼神失焦的望着窗户外,走神。
奚小蠢,长大了,变更漂亮了。
居然还......谈恋爱了?
他想起刚刚那个男孩子给她戴围巾的一瞬间,胸腔在不经意间加速起伏。
三年多了,她始终躲着他,他只能成全,给她自由的空间。
她的所有信息,都是江天辰帮他从奚薇口中套来了。
几天前刚到北京,他就一直在心里斟酌要不要来。
当初在赶往机场的路上,电话里女孩儿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在他耳边总是萦绕不断。
她不想见他,那他就不打扰,还她安宁和平静。所以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贸然找过她,怕刺痛她敏感的神经。
可是,终究还是忍不住。
明明已经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却仍然躲不过心里强烈的声音,一定要在离开前来一趟。
远远的看一眼就好,一眼就好。
看看那个活泼爱笑的小丫头,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他对她最后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三年前——她去机场送他上飞机,像个耍赖的小孩,依依不舍缠着他,泪流满面。以及后来,那通以死相逼,不准他去见她的电话。
直到刚才,他看见那个小姑娘,清丽脱俗,笑起来时仍然可爱动人。
他本应该欣慰她如今的状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隐隐发疼,而且心情越发的阴郁焦躁,且有愈变愈烈的趋势。
最终无法抒解,他又点了一根烟。
........
奚菲回到宿舍,走到桌前坐下,提着一口气慢慢卷起牛仔裤和羊绒裤,膝盖处果然青了一块儿。
舍友瞧见了问她怎么回事,又拿了跌打损伤的药油给她擦。
“明天你就要去比赛了,可千万不能这个时候出岔子。”
她点点头,轻轻揉着膝盖,让药油渗进皮肤:“我知道啦,就是地上太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宿舍们出于对她腿上受伤考虑,执意让她在寝室休息,几人去吃了午饭帮她带一份回来。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奚菲望着窗外阳光下的雪景,忽然有种道不明的失落。
她一个人又独坐了许久,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衣领里拉出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条手工编织项链。
她轻轻抚摸着项链的坠子,那是一颗镶着黑钻石的耳钉。
那年,他去英国留学,在休息室塞到她手里。
这是他最稀罕的耳钉,平时他都只戴一颗,或许那样更显得有个性。
且不说东西有多贵重,就连款式都是他自己精心设计后,然后找珠宝公司定做的。
江天辰还调侃过他,费心费力弄这么个破玩意儿,真是吃饱了撑的。
他鄙视江天辰庸俗,不懂‘唯一’的珍贵。这枚耳钉全世界独一无二,唯有他一个人拥有,他要的就是这种独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