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吹解带(69)
万玉山笑道:“谁叫我生在这个家,要担这些事,我爸不肯做,只有我来做。”
“当年还不如让他们把你赶下来,你就普普通通的活着,也挺好。”
“我不会走那条路。”
老太太轻叹:“玉山,你得认清楚,你就是个普通人,世上还有很多事是你做不到的,你看你祖父,能耐了一辈子,说没就没,什么都没带走,还给你留了个烂摊子。”
万玉山道:“在世时无愧于天地就行了,您别操心我,好好养病。”
老太太又说:“说多了就嫌我唠叨,我还能有多少话能跟你说的?“
万玉山目光微暗:“您说,我听着。”
“玉山,你是我们带大的,你的性子我最了解,当年万家陷入危境,你带着玉川博出来,你的叔公叔伯们都被你打压下去,你打的什么主意,有什么心思,我都知道,我怕你会一辈子孤家寡人,所以你当初退婚,我给拦住了,后来晚月长大了,我又把她接过来逼着你成家,这么多年,我一直存着这份私心,根本没有管过晚月是不是愿意,有时候我也后悔啊,要是我没拦着,晚月就不会和你凑在一块儿,她那样聪明伶俐的姑娘,如果跳出家族去,肯定要比跟你在一起快乐,因为你呀,无心无情。”
万玉山说:“她不会比现在快乐。”
老太太看了看他,笑了:“你又怎么能知道呢。”
万玉山没答话,只替她抚了抚被角,老太太说了半天话,也累,闭上眼睡着了,这么养了几天,精神头慢慢有所好转。
万玉山仍是在医院陪着,工作也搬了过来。
谢晚月处在考试期,一周过来三两回,来了以后,逢老太太睡着,她就坐在一旁看书,如果老太太醒着,就陪她聊聊天,听她讲从前的事,她希望老太太能快点好起来,长命百岁,她怕失去亲人。
万玉川进来时,老太太正睡着,万玉山夫妻两个在沙发那侧坐着,一个在看书,一个在看电脑,他走过去叫万玉山。
万玉山搁下电脑,随他来到外间:“什么事?”
“大哥,我想请你教导他,我看见他就想起玉芃,总下不了手。”
万玉山说道:“他在那种地方生活了十年,耳濡目染的都是欺骗,杀戮,争斗,这些东西早已在他脑中根深蒂固,他认为那种方式才是正确的,如果要拔掉过往的人格重塑新的人格,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结果可能并不能如你我所愿。”顿了顿,又说,“不过也胜在他年纪还小,所谓三岁看小五岁看老不过是句谚语,人的性格是没有定型的,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所以对于他,我们不如走个极端。”
“怎么个极端法?”
“我这两天找了一个专家,约在后天见面谈,明天我先去你那看看。”万玉山见他眉头紧锁,问道,“人现在怎么样?”
“他这半年都在外面逃亡,跟着他的几个人死的死,叛主的叛主,他想报仇,我饿了他两天,还是不肯低头。”
“他这样的人,饿到死也不会低头,反而觉得自己挺有气节,你别用这种法子折磨他。”
万玉川道:“没吃饭还踹碎了我的门,吃饱饭有力气了,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他想打想杀,就让他去,你们个个都学过武,还打不过一个孩子?”万玉山瞅了他一眼,“小孩子伤着哪儿都能好,他越是逞凶斗狠,越是不能让他憋着,他不是喜欢踢门吗,换一道钢板门,随便踢。”
万玉川点头,见他拿笔写了两个字给他:“他们这辈占个中字,他是老大,取名万中阳,淮生也不小了,不能总是喊乳名,就取名万中岳,一个太阳,一个山岳,过阵子把他们都排上族谱。”
万玉川再点头,万家的子孙出生时就会上族谱,但淮生的出生导致他的妻子离世,他就一拖就到了现在。
万玉山起身把谢晚月叫出来,说:“明天和我一起去玉川那。”
谢晚月自然知道要去见谁,问他:“他见着我受刺激怎么办?”
万玉山道:“就怕他不受刺激。”
“那我需要做点什么准备吗?”
“什么都不用准备,跟在我身边就行。”
谢晚月还记得那个孩子的眼神,像把利刃,只是没想到和他竟有这样的缘分,世事巧合,又有悲有喜。
万玉山把老太太的病情和万玉川说了,让他把万中阳的事情压一压,老太太当年最疼万玉芃,如果得知她有个儿子还活着,必定要见人,万中阳现在这种状况,不是好时机。
万玉川应是,不经意间瞟到万玉山的鬓边,以为是自己眼花,定睛一看,他的发间竟闪着几丝白发,他忙偏了头不再看,坐了一会儿,起身去看老太太。
万玉山对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感情,他再清楚不过。
谢晚月站在当地想万中阳的事,忽觉手背一热,是万玉山握住了她的手,她低头看他,见他神色沧桑,又透着疲惫,他这些天肯定都没睡好。
“你下午几点考试?”
“四点。”
“我今晚回去。”
谢晚月说:“我考完了去找你吧。”
“回家。”
“好。”
他仍是握着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她也不往回抽手,静静地任他摩挲。
***
谢晚月考完试,和两个室友去食堂吃了晚饭,乌丹看她心神不定,问她:“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太累了。”
“我也觉得挺累的,要读书毕业拿文凭,还要完成梦想,为什么小时候就没人教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做大人喜欢的事呢。”
韩璐说:“和你俩正相反,我每天都充满激情。”
乌丹把盘子里的肥肉丢给她,说:“对,因为你被暗恋之光沐浴着。”
“你找打!”
谢晚月被她俩拨弄了一身的饭粒,默默地往下拣。
吃完饭回家,把下一科考试的资料拿出来复习,直看到十一点,万玉山仍没回来,她去洗漱,然后回屋睡觉。
大约凌晨时分,她被门响弄醒,听到外面有踏踏踏的脚步声,是他回来了,她翻了个身,等着他进来,等了很久,还不见人,她掀开被子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缝。
客厅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她扫视了一圈儿,终于看见了万玉山。
他在沙发上坐着,像尊雕像,但又不是雕像,因为他在动,他的肩膀在抖,似乎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谢晚月站在门后,看了他很久很久。
她没去打扰他,回到床上躺下,卧室的窗帘拉了一层,并不昏暗,能够看到房顶的吊灯,她看着那盏灯,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万玉山上了床,伸手将谢晚月搂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和他接吻,听到他在耳边粗重的喘息,待她情动,他把她托到身上,一点一点下落,直至两人契合在一处。
他的身体让她熟悉,又陌生,他的眼里有雾,又晶亮,那双炙热的手抚过她,令她情不自禁地上下滑动。
两人慢慢厮磨了一会儿,他再也克制不住,掐着她的腰大力顶弄。
她的头发在颠簸中乱飞成一片,遮住了眉眼,他坐起来,拨开她的头发,启开她的唇齿吻她,然后搂着她继续抽动,她所有的叫喊都被他吞进去,憋得出了一脑门子汗。
他却觉得不够,手臂越搂越紧,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她腿心颤了两颤,交代了一回,他没停,抱着她换了个姿势,仍然是吻住她做。
到了天色微亮时,他才慢下来,再看怀里的人,一头一脸的汗,湿发贴在耳际,像被风雨蹂/躏后的花骨朵儿,他亲了亲她的耳朵,用力顶了三两下,把自己释放出来。
她仿佛听到他说了句话,什么我的,没听清,可实在没精神问他,眼睛一闭就睡着了,梦里还感觉他在自己身体里缓缓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