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月映卿星(38)
至于那位女老师……怪不得刚刚她觉得那女子很是眼熟,原来她早已在网上见过她的照片了。
所以,她就是希希口中那个猛烈追求邵廷之的美女老师吗?
看来希希不是在夸大其词,她果真长得很美,而且还是那种不必刻意为之便很张扬的美。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被自己吓了一跳。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是怎么回事?
☆、若即若离
回去的路上,正好途经一家大超市,星伊想了想,到底还是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是希翀接的电话,小家伙的声音稚嫩又悦耳,听在耳里,让星伊沉郁低迷的心情开朗了许多。
“奶奶她在做晚饭。”希翀回答她说,“小姑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都等着你吃饭呢。”
她顿了一下,偏过头看向人潮涌涌的超市,有些头疼:“快了。你去问一下奶奶,家里还有没有做桂花糕的材料。”
“好的,小姑你等一下啊。”说完,他便起身哒哒哒地“执行命令”去了。
可能是走得有些急,他不知绊倒了什么,只听闻“哐啷”一声响,随即便是一声有些低沉的“小心”。
星伊闻声心下一惊。
刚刚的那一句“小心”,如果她没听错,是男人的声音,而且还是熟悉的男声——却不是周星俍的声音,而现在最有可能出现在她家里的男人是……邵廷之?
一想到这里,她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微微收了力,大气都不敢出。
她这边还在出神,那头重又响起希翀的声音:“奶奶说有,小姑如果想吃,她现在就可以做。”
“不用了。”星伊咬咬唇,“还是等我回去一起做吧。”
回到家后,周母不但把晚餐做好了,就连做桂花糕用的食材也全都准备就绪。
她不动声色地往屋里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邵廷之的身影。
看来是自己多疑了。
她把包搁在沙发上,问希翀:“爸爸回家了吗?”
“爸爸出差了呀。”希翀低头玩着拼图,回答她说。从他朗朗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对于爸爸出差这件事,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即便他到现在可能都还不理解“出差”是什么意思。
闻言,星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出差?
说实话,她是挺感恩周星俍的,如果没有他,这个家兴许就撑不下去了,她也可能就没机会去接触自己感兴趣的播音主持。但一想到这些都是哥哥用辛勤工作换来的,她就倍感愧疚。
这二十多年来,在很多事情上,母亲和哥哥都会迁就她,顺从她的意愿,可她又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细细想来,好像真的没有。
见她杵着不动,周母催促了一句:“还站着干嘛呀?洗手吃饭啊。”
她低低地应了声,便带着希翀进洗手间洗手。
希翀蹲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她正认真地给他洗手,忍不住嘻嘻笑了几声,说:“小姑,刚刚邵老师来我们家了。”
星伊手顿了一下,随即抬头看他一眼,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他来我们家做什么?”
“教我做作业啊。”说话间,他圆嘟嘟的脸上露出极其崇拜的神色,“邵老师好厉害哦,很多我不会做的题目他都会做耶。”
星伊听后默默扶额,心想这孩子的心思还真是单纯。若是二年级的题目邵廷之都不会做,他还有能耐去当育良的老师吗?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两姐弟也太会搞事情了吧。前段时间是希希请教他,现在是希翀打搅他,虽说他性子很好,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麻烦他,星伊真心觉得欠他越来越多了。
大概周母也是这么想的,吃饭的时候,她也提到了这件事,还说等桂花糕做好之后,让星伊给他送去一份什么的。
星伊想了想,最终以“邵老师不喜欢吃甜食”为由,帮他拒绝了周母的好意。
虽然深知欠得太多,但她就是不想亲自去还这个人情。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他,所以当她从希翀口中得知在她回家之前,他因为有事先行离开之时,她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以为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时,周母又毫无预兆地说了一句:“邵老师他人挺好的,也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没有。如果没有,你就得加把劲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不能让别的姑娘先抢了去。”
星伊听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大人:“妈,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急着把我卖出去吗?”
周母嗳了一声,笑笑:“怎么会呢?就算把你卖给他,我们也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是吧?”
星伊:“……”还是认真吃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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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晴好的天气,却在晚间突然下起了雨,从凌晨一直下到拂晓时分。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极了节奏轻缓的催眠曲。
在这优美旋律的熏染之下,星伊愈发不想起床,只想赖在被窝里睡个天昏地暗。但一想到她昨天已经答应了希希八点左右会给她送桂花糕,她睡懒觉的欲望立刻消泯了一大半。
她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人字拖走到窗前。
走近后她才发觉,不但窗玻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就连窗框下方的地板都被浸湿了一大片。想来是昨晚睡前忘了关窗,再加上雨下得有点大,那雨珠就随着晚风从窗棂飘了进来,淋湿了这小小的一方空间。
她从衣柜里拿来一件废弃的衣物,将它扔在地上,踩着它将地板擦干。等擦得差不多了,她才探头看着窗外。
外面还飘着微微细雨,天色也不甚明亮,昏昏沉沉的,衬得那本就绿得浓郁的树叶更是绿得发黑。
因为下雨,楼下的行人寥寥无几,那习惯早起做晨练的老人家也不见踪影,只偶尔有两三车辆从小区大门驶出,汇入外面的车流。
这场雨想必是入秋的前兆,空气微微的凉,混杂着那细密的雨线吹在她裸露的手臂上,星伊便觉得那凉意似是一股激流,直直地沁入她的骨子里,凉得她几欲打颤。
她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抚掉,转身离去的时候忍不住嘀咕一句:“要是这雨下在周末就好了。”这样的话,她就不必烦恼穿什么衣服鞋子,怎么去上班了,只管在家里睡觉就好。
托希翀侄子的洪福,周母给他做早餐的时候也会给她备一份。吃过早餐后,她便提着便当盒出门。
也不知是缘分还是默契,总之她这边刚打开门,对面那扇门也咔哒一声开了,随之便出现了邵廷之那颀长挺拔的身姿……
星伊见了,还未来得及踏出半步,便嘭一声把门关上。
邵廷之显然也看到了她,此番见她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躲着他,觉得好笑的同时,眉头也轻轻蹙了一下。
星伊靠在门后,抚了抚因为一时紧张而变得失序的心跳。
然而,她的情绪还没缓过来,外头便响起了清亮的门铃声,而且这声音持续不断,颇有一种“你不开门我就一直响”的坚定决心。
她抬起手掌覆在眼睛上,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懊恼得想要将自己揍晕。
诶,母亲大人怎么就先行出门,送希翀去上学了呢?
思想挣扎了片刻,她索性咬咬牙,如视死如归的壮士般把门打开。
聒噪的门铃声终于消停了。
她轻扯了扯嘴角,异常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早。”
邵廷之静静地看着她,也不急着回应她的招呼。略微沉吟,他才不紧不慢地问:“我长得很吓人,乃至于你一见到我就立马躲开?”
星伊“咦”了一声,扯着嘴角尴尬地笑笑:“没有啊,刚刚我是……我进去拿伞了。”
这谎撒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脆弱得不堪一击。
邵廷之看了看她有些不安的神色,随即视线又落到她手里提着的便当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