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他有点作(96)
这些年工作上的应酬以及生活上的优渥,让季山河身材已经走样,一身质地精良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臃肿,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依稀可以看见几丝银白,笑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了很深的褶皱。
在商场上谈生意时精明算计的他,此刻在病房内却拘谨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他对季锦瑟满心愧疚,所以连讨好她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站在病床边,抖了抖嘴唇,似乎在斟酌开口说些什么,看了看柜子上摆满的礼品,他笑得有些拘谨:“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过来。你要是有别的需要也可以跟我说,我让人给你送来。”
季山河满目慈爱,关心的口吻,看起来就像是个平常人家的父亲。
这样的季山河让季锦瑟觉得很可笑,就算他现在极力扮演一个好父亲的角色,也抹不掉当初他亲手将她和母亲、弟弟赶出家门时的决绝和心狠,更抹不掉母亲临终前迟迟见不到他最后一面时那遗憾失落的眼神。
纵使这些年季锦瑟对季山河满腹怨恨,可看着他此刻有意讨好亲近的模样,却让她有种积攒全身力气挥出去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不痛不痒,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心中那股怨气,怨难消,恨难平。
她倒是希望他依旧是那样狠心冷漠的模样,这样她还可以无所顾忌地去指责他,甚至去斥骂他,也好过此刻他这份不自在的关心。
季锦瑟看了眼隔壁床的病友,对方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我想出去散散心。”说着,她也不理会季山河和他助理,掀开被子,往旁边的轮椅处走。
“我帮你。”季山河走过去,一脸殷勤地要扶她的胳膊,双手伸到半空,见她下床的动作顿了下,他的手臂也僵在空中,面上划过一丝尴尬。片刻之后,他收回手,把手放在轮椅上,推得离她近了一些,才说道:“你小心点,当心碰着伤口。”
季锦瑟推着轮椅走出病房,季山河则亦步亦趋地跟着。等到两人到了医院花园寂静的一处时,季山河的助理早已不见了踪影。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透过枝叶的罅隙间穿梭下来,如同被切割后的钻石,耀眼夺目,折射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季锦瑟看着地面上不规则的光影,那双眼波澜不惊,语气也很淡:“有什么话直说吧。”
正文 第124章别有用心
季山河走到她面前,站立了一会,寻了个她对面的石椅坐了下来,那张略显苍老的眼睛满是愧疚和心疼:“对不起,锦瑟,我今天才知道你住院了,不然我早就来看你了。”
对于季山河的解释,季锦瑟并不是很在意。她忽然抬起头看他,轻轻笑了一下:“季佳晴现在还在拘留所吧?”
季山河微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她现在是作自作受。”
季山河的话倒是让季锦瑟有些诧异,因为在她印象中,他不是个公平公正的父亲。以前她和简墨不管做什么,哪怕是受伤被欺负的是他们,季山河也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罚她和季简墨跪一下午。正因为他这样的纵容,才会让季嘉文和季佳晴可以横行霸道那么多年。
季锦瑟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没想到你也会有认为自己女儿做错的时候。”
季锦瑟说到“自己女儿”这四字时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刻意的疏离和区分。
季山河自责地皱了下眉头,眼里的歉疚很深:“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们。”他顿了下,嗓音很低,语气很慢,“佳晴是我的女儿,锦瑟,你也是”
“但你当初还是毫不留情地赶走了我们。”季山河的话音未落,季锦瑟就打断了他,语气急促而激动,“血缘上来说,我是你的女儿,可在季家那些年,你真的当我是你的女儿,当简墨是你的儿子吗?”
季佳晴随口说一句想学钢琴,季山河就把她母亲送她的钢琴给了季佳晴,结果第二天那架钢琴就成了一堆破木材被扔在垃圾堆里。那架钢琴是她母亲最喜欢的,平时爱护有加,连磕碰一下都心疼得不行,可季佳晴却弃之如敝履。而她母亲明明心疼得不行,却还要陪着笑,假装不在乎地说:“没事没事,这架钢琴确实旧了,我正打算扔呢。”
简墨小时候爱哭,因为吵到了季嘉文睡午觉,他那天扬起手就扇了简墨一耳光,简墨当时从楼梯滚了下来,被送进医院的时候生命垂危,甚至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差点失手杀了人的季嘉文没有受到任何指责,反倒是年仅两岁的简墨躺在手术室里昏迷不醒,却被无辜地怪罪不该乱哭。
季锦瑟的责问,季山河一句也答不上来。因为那些年,他确实愧对他们三人。内疚和自责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凌迟着他的内心,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开口时的声音喑哑而充满懊悔:“对不起,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
季山河一直在道歉,反而让季锦瑟有种无力感,就像是在唱独角戏。
那段不好的回忆说再多都是枉然,只不过是一次次激起她情绪波荡而已。
季锦瑟撇开视线,吸了口气,拂去过去那段不好的回忆,声音又恢复到淡然:“从被赶出季家的那刻开始,我和简墨就做好了与你们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所以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实在不适合叙旧。你如果想要我不追究季佳晴的责任,直说就可以了。你不需要对我打感情牌,你知道的,现在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季山河确实是因为季佳晴出事了,才间接知道季锦瑟住院的消息。但他来医院看她,并非是要她对季佳晴手下留情。季佳晴做错事理应受到该有的惩罚,这些年他太过纵容季嘉文和季佳晴兄妹了,以至于他们行事作风无法无天,吃点苦头未尝不是好事。
因为以前做过太对亏欠季锦瑟的事情,他这个做父亲的,现在被误会也是情理之中。他也知道,现在他说太多,只会适得其反,季锦瑟不会听进去,甚至会对他误会更深。
季山河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放在她面前的石桌上:“看到你现在没事,我放心了。这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号码,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你。”
说完,季山河站起身,看了她一眼,“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季锦瑟看了看面前的名片,又抬头看着季山河缓缓离去的身影,她突然开口:“要我不追究季佳晴的刑事责任也可以,你只要向我保证未来半年她不会出现在江城,包括季嘉文,也不能打扰到我的生活。”
季山河停下脚步,怔怔地转过身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季锦瑟拿起桌上的名片,晃了下:“你刚刚说的,会竭尽所能地帮我。”
“好。”季山河虽然不知道季锦瑟为什么这么做,但只要是季锦瑟提出的要求,他都会答应她,就像他刚刚说的,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她。
有了季山河的保证,季锦瑟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她报警追究季佳晴的刑事责任,等的不过就是季山河的这句话。
因为她太了解季佳晴了,就这次车祸事件,她知道抢角色这件事,季佳晴一定不会对她善罢甘休。可她现在赌不起,也不想再有什么意外,这次的角色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能不能在娱乐圈真正立足,甚至往上走,就靠这次了。
其实在季山河来见她之前,季锦瑟也不敢保证季山河会不会答应她把季佳晴弄走。如果季山河不答应她,她也不会追究季佳晴的责任。她好不容易拿到杨新导演女一号的角色,她绝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出车祸的事情闹大,报警的目的也只是给季佳晴一点教训,然后迫使季山河来见她。
归根究底,她做这么多,就是想短时间内除掉季佳晴而已,不能让她成为她迈向成功第一步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