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小财女(20)
顾铮坐在地上,借着油灯的亮光,用处理好的芦苇在编炕席。他动手能力很强,上军校的时候就对武器设计感兴趣,经常自己动手做个小东西。看谢韵对自己编的装东西的筐特别感兴趣,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就给谢韵大大小小编了好多东西,现在谢韵家里放鸡蛋、放衣服、放杂物、放杂粮、甚至插筷子用的都是谢铮编的各种大小的框框篓篓。谢韵从小就喜欢这种手工制作的小东西,收到顾铮的礼物高兴地笑眯了眼。
听谢韵闲聊时说炕席都破了,他们住处往前就是大片苇塘,谢铮砍来粗的,把苇杆片成片,手指上下翻飞编得飞快,一边编东西一遍听谢韵跟老吴学英语,小姑娘冰雪聪明,学什么都快,连英语的发音都标准的很,不比老吴差,早要知道老吴年轻的时候可是留学美国的。
顾铮抬头看了眼谢韵,她在灯下微微着低头只能看见小小的美人尖和长长的浓密睫毛,一个又一个英语单词红红的小嘴吐出来,连屋子里的憋闷都因为这清脆的声音消散了。真是有活力的小姑娘,像小太阳一样,温暖着他们这些跌落到泥地的人,这日子也是因为有了她才不那么难熬。看出来老吴跟老宋都特别喜欢她,拿她当孙女看。连许良都默认她不错。
他对她很好奇,她的情况不用想就知道日子肯定不好过,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是怎样做到每天都那么的积极乐观,努力生活,努力地自己保护自己。自己的妹妹比她要大,但是做不到她这样,估计这会还在插队的地方偷偷哭鼻子。
看看脚上的新棉鞋,昨天送过来的时候,说漏了嘴,应该是在黑市里买的,小丫头胆子还不小还敢往那地方钻,自己跟她说如果因为他而去涉险,那他宁肯不穿了。小姑娘乖巧地点头,但他就是知道她没往心里去。不安分的小丫头,看来以后真得多看着点。
村里腊月初七杀了年猪了,杀的是村里集体养的猪,除了送给收购站的,剩下的平均分给村民,连谢韵都分了一斤肉,剩下的猪肚没人要,谢韵就掏钱买了一副,这东西炖酸菜味绝了。
看到手里的猪肉,谢韵决定包饺子。
肉不多,谢韵又添了些,北方喜欢包萝卜馅饺子,谢韵喜欢白菜陷,决定包两种馅。萝卜擦丝,白菜切细,为了提鲜谢韵又放了些干海米,海米在县城供销社副食那块就有卖,个大干爽3毛钱一斤。挖了2斤白面又加了些细苞米面,纯白面的饺子现在太奢侈了。谢韵活好面,调好馅,去喊顾铮过来帮他包饺子。本来想端过去包的,但是还要端回来煮,端来端去怪麻烦的。
不但顾铮过来了,许良也跟着过来。谢韵东西都没放到明面上,也不怕有人过来看。
“不能白吃,我也得跟着出个力吧。哎呦,还是白面比苞米面多。”许良这种人属泥鳅的,老吴跟他处的时间最长,说他毛病虽多,但是人还靠得住,姑且就相信他的判断力吧。
顾铮擀皮,谢韵跟许良包。顾铮擀的饺子皮也充满他的个人风格,所有饺子皮形状跟一个流水线出来的似的,圆得跟圆规事先画好的一样。谢韵佩服加无语。
包好后就摆放在顾铮给谢韵做的盖帘上。整整两大盖帘,顾铮主动留下来帮谢韵烧火,胖胖的饺子下锅,浮了三浮,捞出来给顾铮尝了一个。平时被谢韵私下里称做面瘫的那张脸,尝了个饺子后表情都鲜活起来。
“咸淡行吗?”
“鲜灵。”嘿,跟谁学的当地话?
谢韵捣了个酱汁,又把自己平时做的腊八蒜捞出一碗,让顾铮把饺子搬走。
老吴咬了一口白菜猪肉馅饺子,不由的眼睛酸涩,下放整整四年,今天是第一次吃到饺子。
“真是好吃不过饺子,老子都快忘了饺子什么味了。”老宋吃得爽死了。
顾铮吃饭速度很快,不一会一盘饺子就下肚了,他很喜欢谢韵做的腊八蒜,他原先在家涮羊肉时就是配这种整头带皮腌的甜蒜吃。没想到小丫头腌糖蒜的手艺都这么地道。
那么多饺子一个都没剩,看他们吃饭的架势,特生猛。
“我怎么有了一种很幸福的感觉。”许良吃饱摊在那总结道。
有时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的顾铮,竟然难得地附和了一句:“不是你的错觉。”
老吴问道:“丫头,我们这又是肉又是白面把你攒的东西都吃了吧。”
谢韵回道:“哪能,宋爷爷还给我伙食费了呢,趁没下雪路好走,我再去县城办点年货。”
前两天老宋给了她50块钱,是他的家人偷偷地缝在棉被的棉花里,竟然幸运地没有被检查出来。看看谢韵老是补贴他们,心里过意不去,非要把钱给她,反正钱在他手里也花不出去。
顾铮没说话,现在手里没钱,存折就算被收走,里面的钱没有本人应该不会被取走,如果能从这里出去,把存折钱都汇给小姑娘。
一天早晨,谢铮带小狗上山回来。不,现在应该叫黑子了,一想起这谢韵就一脸黑线,她一直没给小狗起名,是因为在给它起名上有点选择困难,她准备了8个备选名,还想再想想那个更合适更好听。结果,谢铮把小狗带走去训练,回来就听他喊:“黑子,趴下!”小狗听到指令立马乖乖照办双腿后弯趴到地上,尾巴甩来甩去瞪着顾铮一脸求表扬的蠢样。看得谢韵想捂脸。
谢韵这个憋屈啊,她跟顾铮抗议,“为什么不经我这个主人的允许给我的狗起了这么难听的名字?”
顾铮道:“难听嘛?没觉得。”
谢韵委屈:“太平常了,一点没新意。”
顾铮看了她一眼:“那把你的有新意的说说。”
谢韵得意:“那可多了煤球、木炭、黑豹子、铁蛋、酱油、龟苓膏……”
顾铮:“回头你这小学语文可得让老吴重教。”
谢韵:……你讽刺谁不懂新意?
她能说她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敢现在叫它奥利奥吗?
“本来今天想给你做个葱油花卷感谢你帮我训狗,哎……好像没心情了。”
“酱油这名听起来确实有新意,以前没人给狗起这样的。”
可怜的黑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一直在瞎跟更瞎之间难以取舍呢,这会更要沦为酱油党一员了,以后就是被打,也要被称为打酱油情节,彻底失去存在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狗,还在兴奋地摇尾巴。谢韵经常偷拿卖场里的狗粮喂黑子,它长得很快,看身形不比那4、5个月的狗小。这会更是冲着谢韵汪汪汪叫起来。
谢韵用眼神问顾铮,它这是怎么了?觉得自己名字太好听,不想改了?
顾铮从背篓里拿出了一只兔子:“撵上只兔子兴奋的,你给我找把刀,我帮你把兔子收拾了。”
兔子很肥,考虑顾铮身上的伤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吃辣的,兔头奖励给黑子,中午谢韵给大家做了香辣兔丁,还做了一大锅紫菜汤。辣味刺激着味觉,虽辣但让人忍不住一吃再吃,吃出一头汗。
“要是早点跟小丫头认识就好了。”许良饭后砸吧嘴回味中午的兔肉。
“早认识,你也得有肉让人做呀,我就记得你捡着过几回野鸭蛋。”老宋怼他。他膝盖早年受过伤,没法长时间爬坡,上不了山就没法找肉吃。老吴更是斯文的知识分子,以前家里吃鸡都是找人杀。所以现在他们能吃上肉,还真是拜两个年轻人所赐。
谢韵年前又去了趟县城,买了些吃的用的,还给顾铮他们一人买了双棉袜子当新年礼物。
逛黑市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谢春杏。她在黑市里摆摊卖绿豆糕,不知道怎么说服了家里同意她出来卖吃的,不过那家子也不好说,挣着钱怎么都好,一旦被抓着,肯定第一时间跟谢春杏撇开关系让她自生自灭。
谢春杏的生意竟然还不错,重生女的福利吗?谢韵瞅着她的小点心做的还很精致。管她怎么挣钱,只要她不打自己的主意,谢韵恨不得她能当上黑市女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