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一生春(66)
他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至少不给他们被人非议,泼脏水,接受不平等的对待。
宋锡初这么快答应,穆栀倒是没有想到的。
她望着宋锡初有一些错愕,还是有一些心凄,原来杜秀蓉对他而言,已经这么重要了。
失神一秒,抽回自己的思绪,“好,那我奶奶那边,我来说;宋伯伯那边,你去讲,我不会让奶奶为难你们的。”
答应之后,宋锡初就有些后悔了,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心中很不是滋味,说不出,也道不明,就那种情绪在心里不断地发酵,有些发酸,有些发苦。
穆栀看着宋锡初拧起了眉,以为他还有些担心,便加了一句,“你放心,宋伯伯要是问我,我会好好说,不会让他责难于你的。”
宋锡初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他其实现在关心的并不是这个,他爹,虽然有些专制,管得狠,但总归是他爹,不会将他如何的。
多数时候对他的打骂,十有八九其实都是为了建立在做给穆家看的基础上生气的。
穆栀哪里明白宋锡初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问:“那既然你同意了,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
“你说。”宋锡初垂着头,目光落在穆栀的鱼嘴鞋上,有脚趾露出,莹润可爱。
“就初一我回来那天,你从我家离开后,去了哪里,见过谁?”穆栀定定地盯着宋锡初的神色,不放过他的一丝一毫的犹豫和躲避。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宋锡初皱眉。
“你回答我就是了。”穆栀没有解释,又问到。
她语气的干脆和漠然,让宋锡初一怔。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但也没有时间细想这些,“去了一趟巡捕房说你回家了,然后……”
说到这里,宋锡初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穆栀,顿了顿才又开口,“去见了秀蓉一面,之后就回家了。”
杜秀蓉?
穆栀眼神一凛,“你有跟她说,我早上刚回来么?”
“嗯。”宋锡初点了点头,随后疑惑地问到,“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抿唇敛眸,穆栀沉默了一会儿,思索许久后,还是再确认了一下,“没有再见过其他人?”
“没。”
“也没有再跟旁人说过我何时回来的?”
宋锡初摇了摇头,“没有。”
“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你忘记的?”穆栀敛起神,认真地看向宋锡初。
经过这么一说,宋锡初见她如此认真执着,也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确定。”
闻言,穆栀恍然,说了声“好,知道了”然后道:“奶奶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等一下。”
宋锡初抬手揽住穆栀,问她,“你问刚才的事做什么?”
见他面色焦急,眼底有些担忧,穆栀以为他是因为跟杜秀蓉有关所以才这么担心。
本来她问宋锡初,也只是在求证,并没有想做什么。
可转念一想,跟宋锡初说了也好,毕竟以后他们在一起,不管他相不相信,总归要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何况她姑姑还是现在宋家的主母。
如果一旦有些小九九,那么以后可能也会因为其他的事再出幺蛾子。
“初一我回来,就只有我们府上的人和你知道我一夜未归,清晨才回的。我们府上的人,肯定是不会出去到处说的。那你说,陵城那些风言风语从哪里来的?”穆栀说微笑着看着宋锡初,后面的意思很明白。
“这种事,我还是知道轻重的,也不是嚼舌根的人。”宋锡初解释到。
而穆栀本来就不怀疑他,可恰恰他的话能让她顺着继续往下说,“那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人,一种可能了。”
“你是说……”宋锡初有些震惊地看向穆栀,瞪大双眼,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不会的,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她会不会做,我不在乎。”冷色调的路灯映射下,穆栀的眸色泛着冷光,见宋锡初看到她的神情有些迟疑和凝重,倏地莞尔一笑,“你放心,我只是想知道,并不打算做什么。”
今年着实发生了太多的事,乱七八糟的全都凑到了一块,她需要慢慢的把事情都理清,一条线一条线地抽丝剥茧,才能明白那些想混在乱麻之中的东西。
晚风吹过,穆栀拢了拢披在身上的丝巾。
她转过身朝大门走去,走在小石子的路上,鞋跟嗒嗒在石子上,像是敲着她的心。
她发现,原来跟宋锡初说出解除婚约,也并不是那么难额事。
只要找一件比报复惩罚杜秀蓉更重要的事,她便觉得杜秀蓉跟宋锡初并不是那么给她添堵了。
也不是她大度,更不是她博爱。
而是她一直坚信,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恶人自有天收。
她若也在背地里做那些事,她便也跟杜秀蓉成了一样的人。她还不屑于把心思用在杜秀蓉和宋锡初身上。
且走且看,她笑到最后,过得最好,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击溃。
“你什么交易都不说,就这样走了,不怕解除婚约后,我不认账么?”身后传来宋锡初的声音。
闻言,穆栀顿了顿身体,没有回头。
微风混着她低低的轻笑,“倘若宋大哥的人品已经沦落至此,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交易,本身就是双方同意。
倘若一方毁约,那即便立字据,有见证人也都是枉然。
说完,穆栀便没有再做停留,抬脚离开。
宋锡初望着夜色笼罩的穆栀的背影,想着她方才说的那句话,有些晃神,她还是他认识的穆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长成了如今的大姑娘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许多重要的事。
……
快走到门口处。
“小栀。”一声熟悉的叫唤,让穆栀停住了脚步。
她转过身,看向从灌木丛后走出来的宋锡儒,神情立马灵动了许多,挑眉不满地嚷道,“宋锡儒,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打定主意在这儿等着我,好吓我啊!”
“呵呵……”宋锡儒低低哼笑,风吹过,又忍不住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咳得满脸通红。
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穆栀,打趣:“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你看你,我倒是你想跟我一样呢,每天天的,上蹿下跳的。”穆栀嗔瞪了他一眼,赶紧把宋锡儒拉了过去,躲到开风口,“明明知道受不得风,还特地搁这风口杵着,不是故意招咳么?”
“刚刚见你进来,准备叫你的。不过看你叫着大哥来了院子,就跟过来了。”宋锡儒摆了摆手,示意无事,“你跟大哥说要解除婚约,真的想好了么?”
穆栀一惊,抬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宋锡儒的眸子里有一抹奇异的意味。
她读不懂,抿了抿唇,鼻翕间还是熟悉的药香,让她安心了不少。
她讪讪笑了笑,“不说我,说说你跟施家小姐的事儿呗?”
“施家小姐?”宋锡儒一愣,神情疑惑。
“啧!你跟我还藏着掩着的呢!”穆栀小脸一皱,一扬手便拍在宋锡儒的胸膛上,“真是不够意思!”
宋锡儒思索了两秒,反应过来,穆栀是误会他跟施君玉了,不由得失笑,“我同施小姐,可是什么都没有,你别乱想。”
“哦……!”穆栀故意把尾音拖长,还上扬,“没有什么,还方才一起跳舞?没有什么,我怎么听青鸽说,你还晚上都跟人家姑娘约会呢?”
她自然不会跟宋锡儒说是她跟踪的他,只好改成听说,这个时候,只能先让青鸽顶顶了。
宋锡儒一愣,眸子微敛,唇角上扬,“没有的事。你误会了,我同施小姐相熟不过因为前些日子有一天晚上,我去书店找两本书,出来遇着她被人欺负,便出手相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