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甜院(30)
易小满见夏意有些怏怏不乐,猜她是想阿双姐姐了,忙换了话语:“对了,你最近没去我们那儿,不晓得有件事简直笑破人肚皮。”
“什么事?”夏意果真被她的话勾起兴致。
“富贵叔家的猫!”
“大橘?它怎么了?”
“大橘?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名儿的?”
“是景深给它取的,”她又问,“大橘怎么了?”
走在后头的景深听见夏意提了句他和大橘,也好奇地跟了上问,说来他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它了。
易小满佯咳一声,说书先生似的道来这事:“你们晓得的,大橘它总爱四处跑,这回竟跑去白头了,只是回来后再没出过门,每日懒洋洋趴在院里。富贵叔撵它出去找吃的它也不动,他就咬牙给它丢了一条小鱼,结果猫儿吃了小两口就偏过头不吃了。”
“可是病了?”
她摇摇头继续说到:“我奶奶说恐是怀了身子才这般懒的。”
“怀了身子!”这一声是夏意与景深齐发出来的。
易小满和林二月已经咯咯笑个不停了,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是,怀了身子,富贵叔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当日就去了白头,说是找到了那只做坏事儿的猫儿,当即朝人家里要了聘礼!哈哈哈哈聘礼!想来等猫儿生了恐还要去要生儿子的钱。”
夏意:“……”
景深:“……”
富贵叔真不愧是富贵叔。
“不好笑么?”小满堪堪收了笑问二人。
“有些好笑罢……”
心里想的却是,得看望看望那只猫儿,或许还得备份新婚礼罢?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二位,养猫工作即将提上日程。
忍不住剧透两个——
景深:什么癞头先生?
剧透君:没事你会见到他的:)
景深:QAQ
夏意:你会爬树吗?
景深:翻墙我都会!以后就翻给你看!
#今天的易寔同学放飞自我了#
易寔:(浅笑)其实……景深是你捡来的罢?
景深:(往易寔头上砸橄榄果)
第26章 甚可爱
翌日立冬日。
天才蒙蒙亮各家就燃了灯,在隐约晨雾中泛起桔黄的光。
厨里夏先生剁好了馅儿,夏意跟他包起角儿,在案上摆了好几圈儿。今年不同往年,家里又多了张嘴,除了给芝婆婆送去的一份外还得多包一个人的量。
只是这时候多的一张嘴的主人还在酣睡之中。
夏先生踱步去门前,掀开厚帘子看看外面天光,眯了眯眼回灶台前,将煮饺子的锅支好烧水。
“小意,去叫景深起了。”
夏意将搁角子的案板推去先生手边,捡了串儿干花椒,漫不经心道:“这才日出,他平日都朝食才起的。”
“他又非来家里当少爷的,教他起来替芝姨送角儿,回来便能吃早饭了。”
这样倒节省时候,夏意便听话去叫他起来,景深却在屋里磨蹭半晌也不见好。
等得久了,夏意也委屈:“外头这般冷,你自己起,我不等你了。”
听着像是有些生气,景深这才加快手上动作,几下推门儿出来,果真没见小姑娘等她。到厨房时里边儿热烘烘的,给芝婆婆煮的一份角儿已搁在碗里了,正冒着热腾腾的雾气,一旁还搁着一碗儿调好的蘸料。
“你将这送去芝婆婆家,当心别洒了料,”夏意说着又往提匣上盖了一层,放了几个未煮的,“这些个你嘱她早些吃,别搁忘了。”
景深寻回睡丢的神志,打着哈欠就带着提匣出门去,心道也就若榴人能差使他了。
父女俩依旧忙碌着,煮好早间要吃的后景深也回来了,举了举手上的提匣说是芝婆婆给了豆腐,夏意欣然接去放在案板上,然后就神秘兮兮地招景深进来。
见他进来,她指着她面前的碟子问,碟中摆着一层青色一层栗色的东西,长宽皆二指的方形果脯:“你猜猜我做的什么?”
景深凑近看了几眼,问道:“是昨儿摘的橄榄么?”
“嗯!那另一种呢?”
“都教你切成四方的,我怎看得出,不过这颜色瞧着像板栗。”
“就是板栗,你吃块看看?”
他接过她递来的筷儿,夹了一块儿叠了四层的吃进嘴里,尔后眼眸睁得精神:“竟是梅花风味。”
他前两日还与她念叨梅花糕,今儿蓦地吃到梅花味的橄榄栗也算惊喜。
“厉害罢?”
“自然厉害,我竟未吃过。”说着又夹一块进嘴里。
“角儿都快凉了,你二人还在嘀咕些什么?”
两人看去那端,夏先生正掀着堂屋与庖厨间搁着的帘子。
夏意举了举盘子笑:“我给景深吃了这个梅花脯,他说好吃呢。”
“好吃不过角子,再不来就凉了。”
二人齐应一声儿才端着梅花脯吃角儿去,桌上景深又嘴甜地将父女二人厨艺夸了回。
这话夏意听得直笑,便连夏先生都颇给面子地笑了两下,三人瞧着便跟一家人似的,边吃边说笑上两句。
饭后堂屋里便生了今冬的第一盆火,开炉者,景深也。
夏先生话音还没落他便像个小厮似的去厨里从老灶里取了根柴棍来,半晌才点燃这盆火。
炭火初燃,微光中夹带着细微的哔剥声,他便蹲在一旁看了许久。
夏意弓腰俯视:“这有什么好看,你怎么看这般仔细?”
“我是觉得这声音挺好听。”景深说着扫一眼堂屋,夏先生已不在了,该是回厨里刷碗了。
夏意笑:“我小时候也觉得好听。”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奇怪呢?
“你以前没用过么?”
景深点点头:“只见府上丫头小厮们用过。”
夏意又好奇起来,倒豆子似的问:“听书上说,大户人家都用藏在袖摆里的小炉子,对么?”
“嗯,是有袖炉。”
“炉子放在袖子里,会烫么?怎不见烧了衣裳?”
一双桃花眼忽闪忽闪地眨着,景深教她表情逗笑,好笑一通才解释:“袖炉本就不大,我多用的是倭人做的阿古陀。炉身多是做成瓜棱形,里头搁铜钵装炭烧或干脆装个小炉,上头蒙一层网罩儿做火屋就成,哪儿能烧着衣裳?”
夏意借着这话思索许久也想不出是什么模样,弱弱提出疑问来:“你能画给我看看么?”
“自是成的。”
只是,一说起画画儿来,景深就是一副有话说的模样,冲就蹲在他旁边的夏意招招手,示意她贴过耳来。
夏意会意照做。
“我答应过的话可不是骗人。”他压低声耳语道。
他答应过她的,只有替她画画儿和给她买话本子了,夏意抿出两个梨涡来,也学他悄悄说:“我知道你定不会骗我的。”
这话他爱听,随后更坚定了主意,又附去她耳边:“这些日子我合计了一事,等它成——”
院门被人敲响,打断了景深的话,夏意没能听完就听小厨里夏先生嘱她开门去。
她应下,起身时腿都麻了半截儿,更别提蹲得更久的景深,这时候起来已是动弹不得了。
“我开门去,待会儿听你说。”
“好。”腿尚且麻着,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惨。
开门时院外站着的是村南面儿一个大伯跟家里才开蒙的孩儿,手上提着两大条肉干。
立冬日学子们与家中长辈登门拜访先生,一道交束脩来——或是秋收后有些米面送将来,或是一坛子好酒、两条肉干都成,无需多少,只心意在就成。
这才头一个上门来的,接着便是三两个的来,每人来都要与先生说上会儿话,尤其才送家中孩儿来学堂开蒙的大人,生怕少问一句。
景深和夏意收好那些送来的东西就守在一旁,没得个说话机会,好一会儿人去了些村正才和易寔赶来,带的东西比别家都多。
夏意一见易寔先招了招手,易寔回她个笑,引得景深一旁啧啧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