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甜院(27)
再看大橘,在水坑旁虎视眈眈的,爪子不时往坑里挠挠又飞快的缩回来,多亏得它,两条挂过东南枝半死的鱼生被它弄得又游动起来。
夏意从提匣最上层摸了刀出来,思索片刻后挪去阿溟跟前。
“你会杀鱼么?”
“嗯。”阿溟点点头,尔后眸光微凛。
岂止会杀鱼……
杀猪羊也是会的。
不远处的景深听不见两人谈话,不悦打断对话:“火架好来。”
夏意便将刀递给阿溟,跑去助景深力,往尚且岌岌可危的火堆里塞枯松叶,丝丝枯叶香味萦绕鼻尖,这么一蹲,倒还挺暖和。
火势稳定后,可比阿光他们顽的一小簇亮,夏意拍拍手:“我去寻几块平整石头来——”
“我去就是。”景深接过话,说完便溜开。
夏意略觉奇怪,懒洋洋蹲在火堆边看他绕圈找石头,拢共找了三块适宜人坐的回来,这才得以坐下……景深人可真好。
她想着,阿溟便将两条去了鱼鳞剖了腹洗净的鱼送来她眼皮底下,还跟来只兴奋的肥猫。
夏意接过刀与鱼,又在鱼身上划开几道,从提匣第二层取了佐料出来——切好的姜片、洗过的花椒、几瓣蒜、切成段的葱以及一些芫荽……
将佐料分成两份塞进鱼肚里,用长又尖的竹棍儿穿好鱼,边和二人说它来历:“这是爹爹夏日里亲自削的,之前的烤了好些次鱼都黑透了。”
听来是常烤鱼吃的,景深问:“先生好吃烤鱼?”
“嗯,不止烤的,还有蒸的、煮的、焖的……好多好多鱼,所以我也跟着爱吃。”说着面露委屈,“以往高伯伯还在学堂时,他比现在清闲得多,常来钓鱼的。”
“高伯伯又是谁?”
“早些年若榴落第的书生,悬杪堂修成后就在里头教书,前些年却寻了门路到襄云的一个学院去。”夏意娓娓道来,将第二条鱼穿好塞去他手上。
一人拿着只,将鱼送去火上烤起来,鱼皮在火燎下蜷缩,发出“滋啦”的幸福声。
景深没再问下去,像是回到了与宁家兄弟偷偷烤鱼的时候,一心盯着鱼看并翻转。
阿溟却不同于二人——他手上没鱼。一时有些后悔为何不钓五条鱼,那样给了李叔与阿宝后这边该还有三条,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负责添柴闻味儿了。
鱼肉微烤出油后,鱼腹中的佐料便散发出更诱人的香气,半熟之际夏意只手从提匣取了个小罐出来。
“阿——”她本是想叫阿溟的,却苦于不知该怎么叫他,他看上去年长她许多,若直称他名字有些不合宜,于是干脆忘了早间景深的话,“阿溟哥哥,你帮我拿下吧。”
蓦地被叫了声哥哥的阿溟愣住了添柴火的手,好会儿才反应过来作势去接那小罐儿,却见夏意摇了摇头,道:“是拿着鱼。”
“欸。”阿溟木着脸接过鱼。
夏意拔了小罐上的木塞,教两人将鱼摆好浇起汁水来,“这是我拿秋油、醋和盐兑的,待会儿保证有味的。”
阿溟点头:“嗯。”
肥猫舔爪:“喵。”
景深则才反应过来似的,奇怪地看着她:“你作何叫他哥哥?”怎不见她叫他一声哥哥。
“嗯?”夏意有些心虚问,“那我该叫他什么?他瞧着比我大好多的……”
不待景深说话,她转头问阿溟:“阿溟哥哥,你如今多大?”
“十、十九了。”阿溟答话时又磕绊了几分。
“你瞧,他大我五岁。”
言下之意,叫哥哥也没错的。景深哼一声:“我大你一岁就不算大吗,怎不听你叫我哥哥?”
“易寔还大我三岁呢,他就没让我叫他哥哥。”
“嘁,罢了罢了,又干他何事?谁又稀罕你叫哥哥了。”午间才与易寔有过不如意的景深撇撇嘴角,不屑转去翻转手上的鱼。
夏意见他气鼓鼓,也没再招惹他,待鱼熟透时从提匣最底下一层取了三副碟筷出来分鱼。
阿溟欢欣,不是他俩一人一条就好……
对着碗碟里的鱼,气了许久的景深再憋不住话了,僵着声问:“这鱼你从哪儿弄来的?”比先前他叉的鱼还要大些,问着手上替一旁垂涎许久的猫儿夹了小块鱼肉。
猫儿吃得欢快时阿溟答道:“村尽头的湖里钓的。”
“还有湖?我怎不知。”这感觉像是错失了宝藏。
“便是往学堂去的那条路,走下去只几户人家,尽头就是湖……”论若榴布局,阿溟比景深晓得得清楚。
得了话的景深:“哦。”
两人一问一答间,夏意已吃了几块鱼,碗里是这般味美鲜嫩的鱼,他们怎还说得去别的话呢?
大橘猫一改往日懒洋洋作风甜腻地叫唤一声后,她又给它夹了一块没刺的交给它。可惜只烤鱼剩不得,否则爹爹也能吃些的……
她转了转眸子,怀揣着别的心意问阿溟:“阿溟哥哥觉得好吃么?”
“嗯。”他诚恳点头。
“其实我还会做好多的……你爱吃炒花生米么,就着鱼吃最是好的。”夏意暗示道。
“嗯。”
“嗯……”夏意有些失落,阿溟没能听明白她意思,她本是想让他再钓些鱼回来,到时候请他吃鱼和炒花生米的啊。
又惆怅地想到她最拿手的炒花生,非但好吃,还能拿去和易寔换伤药……怎爹爹与景深都不爱呢?
作者有话要说:话痨小气鬼·景深:(生气)我不和她讲话,她就不和我说话了吗???
夏意:(小声问)他生气了吗?
我其实一直很想写美食文,但没有打美食标签的文不敢写太多,之后就偶尔写一两道罕见的吧!
咳,我专栏里有一本《荒岛上的土地神》了解一下吗?(暂无文案的美食文)
流落荒岛的天才厨师少女×被贬孤岛的英俊土地神!
小剧场一下——
景深:(疑尤)我……我其实……
夏意:(夹花生&嘎嘣脆)其实什么?
景深:(暗示)好吃吗?
夏意:(夹花生&嘎嘣脆)嗯。
景深:(疯狂暗示)$…?‰$&%
夏意:(惋惜)那你为什么不喜欢花生?
景深:……
第24章 归来晚
“它倒自在,舔舔爪子就去。”景深望着缘着河岸走得颇有些孤寂的背影抱怨句。
教正灭火的夏意听去,不禁莞尔:“作何跟它较劲?”
这是吃鱼来她跟他说的头一句话,景深听后才默默收回眼神睇她。
不巧吹来阵风,夏意才敛了笑意缩缩脖颈催促:“好冷呀,回去罢,今儿个我要给爹爹做飨饭的。”
景深只得收好地上提匣跟上她,到院里后又听她差使替她取厨房梁上挂着的熏肉,她则去院墙下小方地里摘菜。
石磨边上种了几窝晚崧,秋末数晚菘风味最胜,夏意正抱着一颗往下旋时阿溟就畏首畏脚地踏进门槛里……这还是他头回从正门进院,颇具敬畏之心。
将才进来就听夏意叫他,转去看时她已择下了晚崧外头经霜打过的几匹菜叶,交给他道:“这些你拿回李叔家喂鸡罢。”
“唔……好。”
阿溟郑重接过了菜叶,当即掉头出院。夏意看着他背影摸摸脑袋,她也没说就现在呀……
回庖厨洗菜时就听景深在一旁咳个不停,她担忧转头:“怎忽的咳起来?”不成是河边吃东西时吃病了?
景深对上她的眼,随后撇过头下巴一扬。
顺着看去,这才见案上的熏肉已切成了片,虽厚了些,却已足够教她惊讶了。
“如何?”少年矜傲问。
“景深好厉害!”
她夸人时眸子更加晶亮亮,景深再咳上声,像是害了羞转去堆柴禾的角落,将案板留给她切姜剁蒜。
料理好了晚崧与腊肉,备饭时候瞥一眼景深,他正拿着根烤黑半截的柴棍在地上画。
“你在画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