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桩/暗桩:不负惊鸿曾照影(59)
当手表的指针双针合并的那一秒,木仓声从楼下响起,浓烟瞬间布满了整个庭院,车辆的警报和叫嚷声交错,土狼的人从宅邸的四面八方涌……
在这样的骚动之中,自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阁楼的玻璃被人击碎,两个黑衣人已经从高处潜入了楼内。
三楼看守赵影的男人,原本是被楼外的突袭惊动,刚拎起木仓往楼下跑,就听见阁楼玻璃破碎的声音,这才想起楼上还关着个人质。
妈的,尽添麻烦!
那人想着,一手拖着木仓,跨步上楼去,一把推开门,扯着嗓子就嚷:“别以为外头出乱子,你就能跟着跑路——”
话音未落,他才看清本来绑着少女的椅子上空无一人,顿时噤声,颤巍巍地回过头去。
然而没等他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一记手刀给劈得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躲在门后的赵影揉了揉生疼的手侧,眯起眼睛。
突然,耳边想起木仓上膛的声响!
“原来是装柔弱,看不出来,还挺有本事。”
不知道何时,门口已经又来了两个壮汉,一人一把木仓,瞄准着赵影的额头。
她乖乖地举起了双手,半点都不敢造次。
“算你识趣。”
其中一个人歪了下头,“跟我下去。”
“去哪儿?”赵影乖乖地跟着对方,走出阁楼。
“转移,”那人说,“或者……灭口?”说完,不怀好意地冷笑。
另一人跟在他们身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碎了一地的玻璃渣,“这窗户是怎么——”
然而,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锁住了脖子,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窗户什么?”挟持着赵影的人回过头,就看见同伴已经倒在地上,楼梯的最高处,一个穿着黑色飞行服,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单手托木仓,黑洞洞的木仓楼对准可他。
“妈的!”那人下意识地伸手就去捞女孩当人质,谁知道女孩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还要敏捷,一个矮身就躲了过去。
“找死!”他毫不犹豫地向赵影开木仓。
砰。
木仓声响。
哀嚎却出自男人——楼梯上的男人出手比他快得多!
他被击中了手腕,失手丢了木仓。
“你,你们是什么人?”眼看着自己的木仓落进人质少女的手里,那人咬牙切齿地说,“阮氏的人吗?敢这么做,就不怕断了财路吗?”
“不怕。”高处的男人持着木仓,一步一步地走下来。
他终于看清了鸭舌帽下那张英俊得不像话的脸,同时也看清了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杀意。
“饶,饶了我……”被木仓口对着额头,那人终于怂了,连声哀求。
可鸭舌帽眼神冷漠,不为所动,食指扣着扳机,微微一动——
“饶命……”那人虚软地跪了下来,楼梯上一片濡湿,竟然吓尿了。
鸭舌帽冷冷地看着他,木仓口向下……
“陆靳泓。”柔弱的女声。
很轻,很短,像撒娇。
又像一支穿破黑暗而来的驱魔箭,乍然驱散了男人眼底的阴霾。
陆靳泓恍然抬起眼,快步向楼下走去,第一个动作就是把被赵影歪歪斜斜拿在手中的木仓掰正,“木仓是会走火的,你知不知道?”
哪儿还有半点刚刚罗刹魔王的模样。
瘫软在地的男人看着突然变脸的大魔王,只觉得匪夷所思,又庆幸自己刚刚没这真伤害到人质,否则,只怕是死都死不痛快。
赵影双手握住木仓,确保不会走火伤到眼前的人,才眨眨眼,盯着他红通通的眼睛,问:“你哭过?”
陆靳泓哭笑不得,将她揽入怀里,下巴压住她的头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每次让你好好等我,你都做不到。”
赵影心惊肉跳地看着大钟把地上那人给敲晕了,才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说:“我当时以为他们是自己人……”
陆靳泓一愣,终于明白以这丫头的伶俐劲怎么会束手就擒,顿时哭笑不得,在她蓬乱的头发接连落下几吻,“先出去,回头再说。”
赵影跟着陆靳泓,大钟断后,三人贴着墙壁一路向下。
因为突发的入侵,宅邸内的佣兵几乎倾巢出动,剩下的虾兵蟹将也不是陆靳泓、大钟的对手。
三人有惊无险,一路突进到后院门口。
外面木仓战正激,卡姆多为首的土狼虽然负隅顽抗,但从配备的战力上来说,远不是不速之客的对手。
终于节节败退,全部退入小楼之中,做着困兽之斗,虽然突围无望,但易守难攻,外人一时也难以闯入。
“那个人质呢?”卡姆多的声音。
“老大!人质跑了!”
卡姆多暴怒:“这里他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告诉我她能跑到哪里去?给我把人找出来!阮郑辉居然肯花这么大代价来寻仇,这丫头肯定对他非常重要,快把人给我找出来!”
小楼里的搜索越来越近,迟早会找到他们藏身的储物间,必须想办法脱身。
“我出去,”赵影说,“他们不知道你俩在里面,你们还是有机会动手的。”
“想都别想。”
陆靳泓的手箍紧赵影的腰间,让他眼睁睁看着她再落入虎口?就算杀了他也别想。
大钟说:“我出去引——”
话没说完,被陆医生冷冷的一瞪,堵回去了。
赵影和大钟面面相觑。
陆靳泓说:“你相信我,我相信楚瑜。”
“楚瑜?”赵影意外,“……外面的是……”猎牙的人?
陆靳泓以眼神肯定了她的猜测。
就在搜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从楼上忽然爆出接二连三的轰隆声——墙壁,玻璃,乃至整个楼板都在震颤。
陆靳泓压低声音:“一会,跟紧我。”
赵影深呼吸,点点头。
猎牙从楼上发起了突袭,卡姆多手忙脚乱地派人在楼梯拦截,一边又大声吩咐亲信,随时准备驱车逃亡。
亲信颤巍巍地问:“兄弟们怎么办?”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卡姆多吼道。在他眼里,自己是青山,所谓兄弟就是柴。
果然,当二楼之上密集交火,一辆布满防弹装甲的车从地下车库飞驰而出,停在紧锁不用的侧门边。
衣衫不整的卡姆多带着亲信,一言不发地丢下楼上还在死守的弟兄,匆匆忙忙地爬上了车。
车门正要关上的一瞬,被人挡住了。
卡姆多刚刚回头,就被木仓口指住了额心。
“开车,否则一起死在这里。”
卡姆多举起双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吩咐司机:“开,开车,先从这里冲出去。”
陆靳泓挟持着卡姆多,大钟控制着亲信,赵影拿木仓抵着司机的太阳心,被全副武装的车咆哮着突破了宅邸的篱笆墙,一路朝西狂奔而去。
身后虽有人追,但到底人不如车,子|弹也只能擦着防弹装甲而过。
卡姆多一身大汗,试探地问:“你是阮郑辉的人?”
陆靳泓没有吱声,看向车前的茫茫夜路。
“他给你什么好处?”卡姆多说,“我可以给你双倍,不,三倍。”
陆靳泓冷着脸,压根没把他的诱惑放在眼里,只专注地看向车外,沉声道:“这是在往哪里开?”
司机没有说话,惨白的脸色泄露了他的恐慌。
坐在前排的赵影,忽然察觉到前方没有路了,顿时警觉,拇指一扣将木仓上了膛。
司机顿时哭丧着脸:“姑奶奶,你会不会用木仓啊?可别走火啊……”
卡姆多低下头,把玩着手指。
陆靳泓眯起眼。
车外忽然从四面八方亮灯,恍如白昼——他们被包围了!
“你以为,那个宅子里就是我的全部身家?”卡姆多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说,“狡兔还有三窟,何况做我们这行的。”
陆靳泓不为所动,从后视镜里看了赵影一眼,确定小妮子没有慌乱,才稍稍安心:“你在我手里,他们来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