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我爱你(10)
车内收音机里的中年男声用夹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讲述宫爆鱼唇的做法。
无法缓过神来的片刻,宿名浩觉得全身好像被束缚太久而变得麻木,手脚像失去了协调一样不听使唤。
一直就没有下雨。
也没有薄荷木茶。
他按下了车内电话的拨出键,接通了paul的电话:"paul,有空陪我喝一杯吧。"
在公司顶层的酒吧里,paul比宿名浩要来得早。他刚要了杯白开水,抬头便看见宿名浩神情憔悴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paul看得出来,眼前这个青年老板有些情绪反常。
"没什么,你平时喜欢喝什么?"
"如果不是应酬,我从不喝。如果应酬的话,对方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两杯la-abita。"宿名浩对里面说了一句。
"还是一杯吧,另一杯换蓝色kaka,谢谢。"paul叫住了吧生,交代着。酒端上来后,paul将蓝色kaka给了宿名浩,la-abita则放在了自己面前。
"你有没有过一些连自己也解释不了的事情?"一直沉默只顾喝酒的宿名浩突然扭头问身边的paul。
"没有,因为世间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paul很肯定地回答了他。
宿名浩放下手中的杯子,扭头盯着paul。
见宿名浩一脸的不相信,paul反问他:
"你不相信?那你说说你解释不了的事情吧。"paul说完又补充一句,"解释不了的原因一般都是因为方法不对,或者立场与心态不正确。第一种是不成立的,因为方法总是比问题多,我觉得你应该属于后者……"
paul还没有说完,宿名浩突然打断了他:"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喜欢的人是你叫我去找的女孩?"这不是平日里果敢自信的宿名浩,paul看着宿名浩,有些隐隐地担心起来。
"那里的人真的认识豆干店爷爷,也认识她的父亲,她15岁的时候得了奇怪的家族遗传病,因为要治她的病所以搬家离开了那里。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你说她会不会……"宿名浩说着端起酒杯猛喝一口。
"她现在一定会好好的,不是说搬家就是为了治病吗?说不定现在就在我们周围不远的地方好好地生活。"paul连忙抢过他的话,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着他。
"她的姑姑,还有奶奶,都是得同样的病才离开的。我总担心……"
"别那么想,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一定会没事的。"
"我真后悔自己去找她……之前,我总觉得她就生活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们会碰巧再遇见,哪怕我们真的擦肩而过却没有能认出对方,可至少她会好好地拥有自己的生活。若我没有这样一再地找,她似乎就会一直好好的。"宿名浩的自责让paul很意外,他告诫宿名浩,做人心情最重要。
"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将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归结于自己的行为。举个例子,有人早晨去上班,下楼没出巷口突然想起自己做完早餐没关天然气阀,于是回去检查,结果关好了。于是再出门,走到车站记起刚才关门没有将钥匙取下来,于是又折回去,结果门上没有钥匙,发现钥匙在手包最里层,于是又再次下楼……"paul认真分析的耐心让宿名浩投降了,他只好打断paul:
"paul,我知道你是想说我有强迫症。"宿名浩将蓝色kaka一饮而尽。
"也不是,只是你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宿名浩。"
paul说的也是真心话。
"你今天这么善解人意,也不像古板的paul。"
说完,两个人望着彼此笑了笑。
"好啦,继续找她的事情,你还是交给我吧。现在先送你回去。"paul见宿名浩喝了不少,有些担心地对他说。
"不用,我自己回去。"
说着,宿名浩抓起桌上的钥匙放进口袋离开座位。
paul跟在他后面追了出来,说:"那你别开车,打车吧。"
……
开车回到住处时,时间已过了1点。
宽大的起居室内,黑色水晶框的大显示屏幕亮起来,一个女人系上围裙进厨房时回头冲房间里的宿名浩温和地笑了笑,不见了。他拿起手边的遥控器按下静音键,将外套脱下扔在沙发上,倒头把自己摔到床上。
星期天的太阳透过窗户照到了小男孩的小床上,他睁开眼睛,发现妈妈不在屋子里。穿好衣服,挤好牙膏的他去院子里刷牙时,听见妈妈正在院子外面和谁说着话似的。他走到门口,看见妈妈的背影,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脸。
陌生男人将一个信封塞到妈妈手中,转身走了。小男孩连忙躲回屋里,想起房东太太和邻居婶姨们的话,心里难受极了。
第二天,妈妈将钱放进书包后递给他时,他几乎是带着怨气夺过书包出的院子。他没有像平时一样和妈妈说再见,也没有去学校,而是背着书包去了江边。
他在江边瞎逛,捏着那几张用来交学杂费的纸币坐到天黑才往家走。
"小航,你跑哪里去了?快走吧。"还没到弄堂口,一直等在那里的景妤一把拽住他便往街上跑。
"去哪里啊?"
"医院,阿姨、你妈妈她……在医院里。"
因为着急,景妤说话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
听到医院两个字的时候,他心里莫名地害怕起来,好像眼前的街道全是棉花铺成似的,他使劲抓着景妤的手用力地跑着,脚下是软的,脸上全是眼泪。
一进医院的走廊,豆干店的爷爷便过来抱住了他,带他穿过一张窄窄的门。
他看见妈妈表情漠然地躺在白色的床上。
他使劲喊:
"妈妈……"
妈妈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看他。
他后悔自己早晨没有和妈妈说再见,憎恨自己从妈妈手中夺过书包时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妈妈才会睁开眼睛望着自己说:"小航饿了吗?再等等,饭马上就好了啊。"
意识到一切都只能是这样,在事实全都不能再改变的时候,他在医院里大声哭起来。那声音像一个任性至极的孩子丢失了明知不可找回的物品,却仍然无理取闹似的一味索要,任谁哄他都无济于事。
几天后,他被那个和妈妈在院门外说话的陌生男人带出了院子的大门。
走到弄堂口的时候,景妤追了出来,将一个卷好的纸筒给了他。那里面,是他喜欢的已经上好了颜色的骑马张飞。
骑大马的张飞被他用纸裱好后,被端端正正镶进了矩形的镜框里。此刻,那黑脸张飞正端坐床头,望着神情黯然的宿名浩。
他将自己的脑袋塞进枕头下面,希望与往事无关的梦能将自己带去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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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longasyou'renearthefirsttimewemet,icouldsee,
thatyouandi,weremeanttobe……"
手机铃声响了,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可觉得周身乏力。
响了几下后,铃声真的识趣地停止了。
没过多久,电话又接着响起来,却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他几乎是挣扎着伸手去够床头的电话,然后拿到耳边。
"对不起名浩,今天的新人公益宣传活动你还要亲自去吗?"电话里是paul的声音。
"你去吧。"宿名浩含糊地说了一句后,将电话扔到了一边,又躺了回去。
paul放下电话,去了企宣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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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育院人工湖中的雕塑被洗刷一新,与小广场上临时搭建的舞台遥相呼应。媒体的记者们陆陆续续聚集在湖边,都抢着掀宿英传媒的新料。
孩子们的舞蹈活动室改成了临时的化妆间。地上大大小小的行李包,桌上散落着没有来得及收拾的各种物品,唇笔,一次性纸杯,化妆包,翻到一半后搁在角落里的彩页杂志,还有各类有型有款的帅哥与美女。
艺人的忠实fans们将由人工湖通往小广场的路围了个水泄不通。保育院孩子们的座位安排在最好的位置,小薛和孩子们坐在一起,认真看着舞台上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