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57)
什么东西在她心中,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有残片在她心中飞,进而模糊她的视线。丹尼在这个时候松开她,看她的眼,确定她的心。
然后说:“留下。”
这个男人说这话,没有表情,没有起伏,波澜不惊,眼光却执着,盯着她的瞳孔。雏觉得他像是一种动物,敏捷狡猾的豹子,或是傲视万物的鹰。
被她擒了下来,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沉溺。心中纵有万千丘壑,也不及她,重要。
雏觉得她读懂了他。那他呢?他明不明白她?
如果明白,他怎么还敢把她囚在身边?
“给我,考虑的时间。”
雏现在混乱,得不出结论,她失去最基本的防备力,软在他坚实的臂弯中,他一只手捉住她的双腕,禁锢着她动弹不得。
她看看他碧色的眼睛,看看他菲薄的唇,舔一舔她自己的疼的火辣辣的嘴角。
丹尼愣住片刻,目睹她小小的舌尖在她湿润的嘴唇上慢慢划过,像是要诱惑他。
他欣然接受她无声地邀请,重又低头吻她。
缠绵的流连在她香软的唇舌间,他是吐着狡猾信子的蛇,可他的眼睛像鹰,带着狠厉的光,堵了一嘴的都是她青草的气息,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并不真切,“不行,不行……”
他的人生,曾用杀戮和金钱来填补空白,他迷恋它们,他如同上帝,在高处,俯瞰群生众死。
这是一手掌握他人生死的快感,他对此的偏爱从来无可撼动。
如今,一切都换成了她,她怎么能够离开?
刚才在武器房里,有枪,有子弹的呼啸声,有破坏的快感,他却一直,只是,在想她。
脑中一幕幕,是她的笑,她的怒,她的沉默和哭泣,甚至交缠时她滚烫的身体,和抽离的灵魂……她是他的青草,他对她的记忆已经入骨。
他亦,恨她入骨。
这个女人,把他踩在脚下,他甘愿这么卑微,可她……
她也曾在他怀里歇斯底里,她痛苦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谁?是他。可她不记得,或刻意忘记,她记住她想要记住的东西,近乎偏执。
她的“偏执”里,没有他。
丹尼结束绵长的吻,捧住她脸颊,抬起她的头,看她嫣红破碎的嘴唇,他恋恋不舍,舔一下她的下唇。她眼中闪过一抹意乱情迷,被他捕捉住。
她终于心软。
丹尼微笑,轻轻勾起嘴角的那道伤痕,退一步想,她愿意考虑,这是一个进步,他该欣喜。
“需要考虑多久?”
“……”
“任务完成了,回来。”
她依旧不知要怎么回答。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他信以为真,而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霸道的强迫,任谁都再无转圜余地。
他将她的双臂缠到自己脖子上,要她搂着他,“吻我。”
又是这样,总是把她逼仄得无路可退了才甘愿。她不情不愿,可还是踮起脚尖,恋人一般被迫翦住他的颈项,抬头啄一下他的薄唇。
就碰了一下,那么浅那么淡,他不肯,敛起眉目,凑近来看她:“不,应该这样……”尾音消失在他又一次压迫下来的吻里。
道格拉斯站在楼梯的转角看着这一幕,微微笑一笑,然后转身下楼。他走得慢,缓缓下到一楼,拿出手机拨号码。
拨旧金山的区号,道格拉斯跟那些接收武器的人打了招呼,告知他们直升机的飞行路线,好让他们去接应。对方要他向老板问好,他说“好。”
挂了以后他又拨一个号码,依旧是旧金山的区号,接通以后两方都不说话,道格拉斯等了一下,开口:“猎鹰行动开始。”
随即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联邦调查局来电显示的乱码在话机的屏幕上缓慢消失,探员搁下听筒,按下另一台通话机:“通知伊藤良一,行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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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被他仔细品尝,她的香甜在与他舌尖的纠缠中化开,上好的慕斯甜品都比不上的蜜意,丹尼滋滋吸吮。
周围安静,只有彼此口腔中柔腻的声音细密的响,他将她按在墙上,分开隐隐胶着的唇,垂眸看看她。
她眼中有他。
很好。
含胸低头,继续。
雏双臂环住他腰杆,紧贴着他胸膛轻轻地颤。感受到她柔软的依偎,这个乖戾的男人终于满意,手绕到她后脑勺,托住,不容半点缝隙,深吻入喉。
这是雏熟悉的肉食性的吻,唇,齿缘,舌,甚至上颚也不曾被放过,任由他一一舔噬。
吃了她才甘心。
她眼中渐渐弥漫雾气,撑开眼帘,见他同样睁着眼,残酷男人偶尔为之的温柔谦和,如毒,一成瘾便致命。
她爱温润如水的男人,自年幼时起,入骨入随,无法根除。雏忽然间惶恐,怕自己又要染上面前这个男人这样的毒。
她已万劫不复过一次,这一次……
她趁自己气息还稳定,堪堪分开彼此。
离开他,用力呼吸。
丹尼不想结束,低眉,她偏了下头,他便只是额头抵住她的,享受着单纯毫无欲望的贴近,不确定的眼神,隔着纤长的睫毛望着她。
她眼中一汪清水,倒影着他的痴迷。
她一直记得他有一双迷人的眼睛。
美貌也是武器,有时比枪更管用。她谨记这句话,并用它来对付敌手,男人的美貌同样具有毁灭的力量。清醒时,理智提醒她,要对这样的男人不屑一顾。然而现在,她在他的温柔中丧失防备,陷进他的目光中,身不由己。
他,褐色眼睫长而密,此刻微微垂眼,在白的皮肤上映下扇形阴影。
眼珠是碧色,窗外,海面反光折射入眼时,瞳仁便又泛着幽蓝色泽,如深深漩涡,卷进你我,比他销魂的嘴唇,技巧高超的亲吻更易令人眩晕。
他此刻节节进逼的迫使她背靠墙壁,后无退路,他单臂撑住墙面,她在他掌控中。
雏呼吸渐渐发沉。她扪心自问:他和他,像么?
不像。
所以……
雏伸长手臂,掌心抻着他的胸膛,彼此间隔着她的手臂,那是安全距离:“我要去找狸猫先生。我得带它一起去。”
丹尼想想觉得可笑,她怎么能对一只畜生这么好。他微微笑,乞怜地望定她,眯着眼,“亲爱的,带我去旧金山吧,”她的手臂被他轻易拉开,固定在他自己腰间。
蹭她的额头,他说:“我比它厉害。”
“……”
“嗯?”尾音微扬,耍着赖,抱牢她柔软的身体。
“不行。”
雏说完又想了想,觉得应该亲亲他的嘴巴,她迷迷糊糊地照心中所想这么做,贴着他的嘴唇对他说,“你再这个样子,道格拉斯会笑话你。”
她想,道格拉斯有没有见过自己的老板其实就是这个样子的?
大概没有。
他就只在她面前会这样。她该不该为此而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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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忽的唇抿紧,她在走神,他看得出。
如今的丹尼.贝尔特兰.莱瓦成了一个敏感的神经质男人,怀疑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
她只是这样小小的走神,都会要了他的命。
确实可笑。
他璨然一笑:“我与别的男人争还不够,如今还要沦落到要与一只畜牲争。”
他忽略她蓦然清冷下去的脸色,继续,“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嬉笑,戏虐,促狭——她在他的目光中读出许多,更多东西则隐藏的深,雏无法触及。
他退后一步,不准备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们之间关系稍有缓和,他不想搞砸,于是缓慢的说: “我知道它在哪儿。我带你去。”
丹尼不明白那个男人何必特地送只狸猫到这来,并嘱咐该如何豢养它。这些日子到是陡增他对动物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