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14)
雏低头,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她又一次望向首领,卑微的祈求的目光。可这一次,首领选择忽略。
穆一步步逼近,而沙玛身后就是门,沙玛在心中计算时间,自己带着姐姐夺门而出,而不被这个身手矫健的男人拦住,可能性为零。
沙玛在赌,赌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姐姐,会有哪怕一丁点的怜爱,“放我走,否则——”沙玛噤声,握着刀的手轻轻划过,雏的脖颈上立即出现一条细如丝线的血痕。
穆没有理会这个已被逼到绝境的少年,只是淡淡瞥了眼雏。
沙玛扯住她作为人质之前的一秒,她明明有所反应,可是她却没有做任何反抗。
在穆看来,她此举无异于背叛。
穆意识到,这个女人没了爱情,却还有亲情。这样一只感情动物……不行,不行……
可是,女人白皙的脖子上的血痕,太过刺眼,触目惊心,提醒穆,她是他柔弱的青草,仰仗他的保护。
她受伤,他隐约觉察到痛。
这个男人残酷冷血了多年的理智,因为担忧这个女人的安危,而短暂性地失去了行动力。
沙玛见穆没有要动作的意思,撤回一只手伸到背后,拉开门。门缝启开的一瞬间,他看准了穆的方向,猛地将雏推向穆的怀抱,同时闪身出门。
可是,看着这个男人立即坤住进驻到怀里的雏,沙玛闪身的动作迅速地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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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捧住女人的脸,微凉的指腹抚摸上她的脸颊。
“求你……”雏声音颤抖。
她的双手聚集了全身的力量,环上男人的腰身,封缄住男人的总做,深怕他会追出去。
穆深深看她一眼,见这个女人连瞳孔都在颤抖。一瞬间的事,他内心深处有了想要妥协的欲望。对这个女人。
好吧,如果她弟弟有能力躲掉外面那两个随员的话,他会放他一条生路。
可就在这时,原本已经要逃离的沙玛,突然转身,朝着此刻正拥抱着的男女袭来,刀锋直指雏的后腰。
当看着这个男人鹰一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沙玛知道自己要成功了,他的目标当然不可能是雏,即使他恨她——
果然,如沙玛所料,即使是穆,也无法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做出理智的反应,他只能条件反射地环住雏的腰,同时转身,挡下这一刀。
很好,凭借本能,他在乎她。沙玛成功了,刀尖没入了穆的身体。
沙玛整条手臂用力,刺的更深,刀子触及了内脏,却不料这个男人即使在剧痛之下都能如此镇静,穆身体一侧,原本直入身体的刀子在体内转变了方向,从深至浅,再一滑,刀子终于斜刺里脱离了身体。
血浸染着铁灰色的衣料,大片刺目的红。
雏忘了呼吸,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首领的血。
她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穆却迅速扯过她的手,摘下她手腕上的表,他对她的杀人武器了如指掌,麻利地从手表中扯出发射器。
“不——!!!”雏在身后尖叫,穆迟疑了半秒,稍微偏离方向,原本要射进沙玛脖颈的海洛因毒针,正中沙玛手臂。
高纯度海洛因注进体内,身体机能瞬间丧失,沙玛瞬间昏厥过去。
雏冲上前去将毒针拔了出来。
进入他身体的海洛因剂量很少,又是在手臂位置,他还死不了,穆对此计算准确,但这个女人不知道,她自以为是地抱着尸体,尖锐地哭泣,如悲鸣的兽。
穆此时意识已有些涣散,内脏翻搅一般的疼,伤口因为一系列的动作被拉扯的更开。可他担心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蠢事,用力按一按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些,从手表内抽出钢丝,将这对姐弟的手腕束缚在了一起,钢丝另一端挂在门上。
穆再支撑不住,身体重重跌靠在墙上,倚着墙面滑落。
墙上,留下一道血迹。
他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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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重伤,入曼谷的医院治疗,沙玛与雏被分别关押。
金三角的风平浪静之下,很快便会有一场战争爆发。妄图刺杀金三角的所有者,如果成功了,便可拥有千万种可能性。但是失败的话,结局只有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曾经拒绝过她的阿拉伯头巾的男人告诉她,沙玛已经醒来,但她却依旧无法放宽心,每每抓住人便问,“首领怎么样了?”对此,所有人都保持缄默。雏一夜之间从首领最得力的属下变为可恨的叛徒,没有人再愿意把她的名字与首领连在一起。
虽然这个女人到底在为首领做着多么重要的工作,这一点,很少有人知道,但是他们都深知首领对她的喜爱,虽然把她关押在刑房,但首领一日不醒来,一日没有亲口说要如何处置这个叛徒,大家都不敢轻易动手。
直到半月后,雏被人放了出来。
放她出来的人面露嫌恶,话音鄙夷,“首领醒了,你自由了。”
“那我弟弟呢?会怎么处置他?”
“……”
要怎么处置玛莎,首领没有说,他在吩咐了不要为难这个女人之后,便再度陷入深度昏厥状态。
但是他们的首领的性命差一点就交代在了沙玛手里,没有人会不恨沙玛。
雏回到自己的住处,但有人看守,依旧没有自由,她想要去曼谷,但是又担心沙玛,因此不能离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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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正渐渐康复的消息传回来之后,雏的处境才好一些。
她被允许去探望沙玛。
可是,带她去看望弟弟的人,显然带着险恶用心。他要她亲眼看着亲人受折磨。
这才是最残酷的惩罚。
盐水与藤鞭,古老的刑具,却有着亘久不变的残忍的效果。这种鞭子由特殊材料制造,藤蔓内还缠着金属,有倒刺,丝丝入扣,一鞭子挥下,连肋骨都能折断。
雏远远看着,想要走近,却发现自己的腿软的无法前行半步。
她当然知道行刑的规矩,声音抖着问,“还有多少鞭?”
“15鞭。”
“我替他受刑。”
“这是少年法庭判决的结果。没有人能更改。”
“我知道,不是。”
这个女人跟在首领身边多年,狠起来倒是和首领有几分相似,带她来的人嫉恨这样的相似。既然她要求,好,便让她代替她弟弟受刑。
奄奄一息的沙玛被人放了下来,雏取而代之。一旁有法官监看行刑,带雏来的那人附到法官耳边说了几句,法官便对雏的顶替,不发表任何意见。
手脚被铐住,第一鞭抽下的时候,雏以为自己要死了,四肢百骸的毛孔都因为痛苦而瞬间张开,闷窒的空气补充进来,迎来的,却是第二鞭。
血液瞬间冷下去,冰冷地涌上额头。她看着行刑人的眼,一瞬不瞬地看,她在转移痛苦,但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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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者挥鞭的动作变得不合规矩,一连数鞭都抽在同一个地方,但是没有人会提出异议,而这么做的结果便是,那一处皮肤下,肋骨断裂。
雏口腔里有血腥味,内脏已经受伤,脏器出血,从口中咳出。
如果碎裂的骨刺进了内脏,这个女人就会没命。
幸而这个时候,首领出现了。
病态笼罩的脸,惨白的肤色,却依旧是优雅的步子。
“叫他们停下。”穆对身边的随员说完,咳了声。
只剩半条命的女人被人放了下来。穆也走到了她的身边。他蹲下身,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咬牙,忍着。
他用手替她擦去嘴角的血,但是更多的血汩汩溢出,他的手不够用,掌心都是红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随员慌忙递上手帕。
穆打横抱起她,她半昏迷着,手没有力气环在男人的颈子上,只能垂在半空中。
穆低头看看她。这个任性的女人,该得到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