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歌狂(9)
丛容愕然地看着她:“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朱丽丽一口气说这许多家长里短,也有点累,她长叹一声:“唉,总之今天一点点意外也没发生,好闷好闷呀!”
丛容暗暗嫌她无聊:“和我说话你会更闷的。”
朱丽丽却来了兴致,一下子凑近她的脸,还动手要翻她的眼皮。
“咦?真的!你的脸色好难看,眼睛也睁不开。失恋了吧?”
丛容抗议地说:“丽丽,你为什么只要看见有人心情不好,就说人家失恋了?”
朱丽丽眨巴着眼睛:“因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让人难过的事情嘛。”
丛容面带忧色:“唉,其实烦恼真是太多太多了。”
“说说看?”
“不想说。”
“哈,不说我也知道。准是叶峰不理你了,对不对?这有什么,人家酷得那么厉害,连我都不理嘛。”
丛容一肚子心事没人理解,气得叫起来:“你根本就不明白!!”
这下朱丽丽的诡计终于得逞,丛容气愤之余,把叶峰和自己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像竹筒倒豆子,统统倒给了朱丽丽。包括让她难以接受的一幕幕大伤自尊心的场面,她也不回避地告诉了朱丽丽,朱丽丽包打听的好奇心得到充分满足,真是听得如痴如醉。
丛容烦恼地问朱丽丽:“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像躲感冒一样讨厌我?”
朱丽丽还沉浸在场景回顾之中,回答起来也就漫不经心:“嗯,你嘛,虽说有点不开窍,有点没主见,有点老师说什么你说什么……”
丛容眼睛睁得老大:“啊?我在别人心目中,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朱丽丽无辜地看着丛容:“可是我没有说你像梅君严一样讨厌呀。”
“不过呀,”朱丽丽仗着自己知道许多秘密,也就自以为替丛容着想,苦口婆心起来,“你总是高高在上地肩负各种职责行使权力,你知道吗,你这样给大家的压力很大耶!”
“我是这样吗?”丛容有点不相信。
“怎么不是啦?”朱丽丽说,“你应该注意一下优等生的群众关系嘛!你看你,一会儿是校纪监督员,‘楼道里不许打闹!’,一会儿是课代表,‘快点交作业!’,一会儿是图书管理员,‘为什么把书搞脏了?’,一会儿又是学习委员,‘为什么考试不及格!’……天哪,你还是学校电台的台长、学生会的副主席……你比班主任、比我妈管得还多很多耶!”
朱丽丽手舞足蹈,滔滔不绝,时不时还尖声细气地模拟丛容行使职权的威风。丛容直看得目瞪口呆。她仿佛看见被她叫住的同学心惊胆战,纷纷逃窜,很快就剩她一个人站在茫茫荒野,无人理会。
丛容苦恼地把下巴抵在桌沿上,喃喃地说:“我不明白,我一点都不明白!”
朱丽丽不知何时已打开一本厚厚的书,开始引用名人名言:“书上说,‘有时候逃避是接近的开始’。”
“其实,我也是很一般的女孩子呀。只想和别人一样,该说就说,想笑就笑。”丛容发愁地说。
“嗯,‘当一方表白自己很一般时,潜意识里却渴望得到对方的赞美……’”有时你不得不佩服朱丽丽。
“可是,总好像由不得自己。”丛容说。
“‘因为在两人的关系中,一方的价值要通过对方的承认才确立。’哎呀,好深奥啊!”朱丽丽继续引章摘句。
丛容激动起来:“为什么在大家眼里,做好学生就意味着这个那个一大堆的不可理喻呢?为什么没有人意识到我也是个爱漂亮、爱音乐的女孩子呢?”
朱丽丽埋头又读::“‘必须先赢得一个人的战争,才能建立起两个人的世界。’‘越想逃避自我,越是意味着自我意识的觉醒。’”
丛容似有所悟:“你说什么?”
“嗯,这上面说,‘女孩子要”懂装不懂“,男孩子要”不懂装懂“,才能互相俘虏对方的心!”
丛容完全糊涂了:“你……你到底说的是什么呀?”
“给你读我最喜欢的书呀——《恋爱大全》!”朱丽丽把手中的书向丛容展示,一看见《恋爱大全》花里胡哨的封面,丛容气得够呛,跳起来抗议。
“每次都这样!人家说心事,你却扯得老远老远!”
朱丽丽委屈地说:“人家看你就是像失恋嘛……”
第三章
这一天,梅君严手里捧着专门用来记录情报的小本子,向冷老师做例行汇报。
“这一周里,大家的表现都很乖……”
“跟你说过多少次,汇报要详细、要具体。我问你,乐队的活动有没有影响到学习?”冷老师耐心地引导梅君严。
“嗯,实际上,乐队到现在还没活动过呢。”
“楚天歌呢?他好几次跑到我这里谈经费的问题,我理所当然拒绝了。他背地里有没有搞古怪?”
梅君严翻了翻小本子,又努力回忆了一会儿说:“我看他就是上学、放学,有时候发发呆,看起来一点不古怪。”
冷老师点头:“嗯,这就对了嘛。一个学生乐队要什么经费?”
梅君严吞吞吐吐地说:“是啊……呃,可是,买乐器要好多钱哪……”这几天,他耳濡目染,也知道了些创办乐队的艰难。
冷老师对他的话没理会,自顾自说得激动:“我做学生的时候,大家只要有热情,就可以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了!”
打发走梅君严,冷老师琢磨乐队的问题,看来还是比较满意的。她自言自语地说:“十六、七岁是顶不安份的年龄,唱唱歌、跳跳舞,总比精力过剩,成天惹事生非来得好——当然要加以正确引导。”
梅君严走过音乐教室,正巧看见楚天歌和盖世爱从里面出来,盖世爱口中还在嚷嚷:“哇塞,发财了!”
梅君严好奇地凑上前,留心听他们说些什么。
楚天歌淡淡地说:“没多少,还不到两千。”
“哦……离咱们的5位数差好多呢。”盖世爱的声量顿时小了许多,梅君严也觉得很失落。
“是啊,我能从家里抠出来的钱,只有这些了。”楚天歌解释说。
“天歌,这是你爸妈给你上钢琴班的钱……”盖世爱先是感动,随后又突然激动起来,“反正你从家里抠出来那点钱也派不上用场,不如咱们打游戏去,至少把无聊问题解决了。”
楚天歌正色地说:“不行,这钱是属于乐队的。”
“对呀,乐队属于咱们俩——再把你的咖喱花也叫上,总行了吧?”盖世爱说。
“谁是咖喱花?”梅君严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发问。
没人回答梅君严。楚天歌态度坚决在反对盖世爱败家的建议,盖世爱无可奈何地打哈欠。
“可惜!快两千块钱呢,能把多少游戏机打炸了。”
“阿盖,打起精神来。咱们去专业商店转转,买些器材回来。”
“管用吗?”
“反正不能干坐着。”
梅君严颠颠地又凑前说话:“你们去哪儿?我也去。”
盖世爱嘲讽地说:“晦气包,你去打小报告,遭到表扬没有?”
楚天歌却说:“梅君严,一起来吧。”
盖世爱很诧异:“为什么要叫他?”
楚天歌说:“既然是乐队成员,应当集体行动。走。”
楚天歌说完前头走了,盖世爱老大不乐意,随手带上音乐教室的门。梅君严眉开眼笑地跟着盖世爱说:“所以说你的风度你的气量就是比不上楚天歌嘛!”盖世爱气得朝他穷翻白眼珠子。
音乐教室的门在他们身后虚掩着,微风里微启微合。
等三人从摇滚音乐器材专柜买了两只带功放的大音箱和一些导线转回来,楚天歌、盖世爱、梅君严都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好不容易抬进音乐教室,三人抬起头,一下子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