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89)
“你已经决定了?”
“是的,我决定了,谁也改变不了。”
谈话告一段落,父子俩相继沉默,不会儿,丰行又问道:“那么,那个你喜欢的女孩儿呢?”
丰铭蹙眉道:“我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丰铭不语,挽回,可能么?他们都说出了那样决绝的话,那简直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最恰当誓言。
“如果你和她不能挽回,那么试着和秦玟开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想一直这么耗着?”
丰铭摇摇头:“我不知道,但那个人不会是秦玟。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如果非要顺了她们的意才能顺利拿到国内分公司的经营权,我或许会让步,但这绝不是永久的,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她们知难而退。”
“你打算暂时让步?”丰行似乎料不到这个结果,他总是以为丰铭是另外一个自己,能屈能伸,为了利益更可以放弃感情,但他似乎估计错了,丰铭比他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坚持。
“爸,我需要你的帮助。”丰铭目不转睛的直视丰行,这样的话是他第一次说出口。
一抹恍然的神色自丰行脸上划过,他瞬间明白了些事,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容,和丰铭不约而同的一起拿起茶几上的酒杯,轻轻一碰,说道:“好,只要你说一句,我这个当爸的一定会支持你。”
这天过后没多久,秦敏丽和秦玟便兴高采烈的准备起订婚事宜,但那都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可两人浑然不觉,径自沉溺在自己的精神领域里。
想不到的是,订婚当日,丰铭接了通电话,忽然对所有正准备出门赶往会场的家人、亲戚宣布稍等片刻,众人面面相觑,包括从香港赶过来的长辈们。
半个小时后,秦敏丽再次敲醒了书房,提醒在书房的父子两人,时间已经误了。
丰铭不以为意,令秦敏丽黑着脸甩上了书房门,惊着了客厅里的亲戚们。
这时,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是一个抱着纸箱子的陌生女孩儿,那就是褚未央。
丰铭第一时间走出书房,迎接褚未央进了书房,秦敏丽本想跟上去看看却被秦玟拉住,秦玟小声对秦敏丽说了些什么,秦敏丽再次神色大变。
正当此时,丰行离开了书房,对众人笑笑,坐在沙发上谈起了生意经,转移了部分人的注意力。
又是十分钟过了,丰铭才送褚未央出了门,但许久不曾返回。
秦敏丽终于感到不对,连忙出门去寻,果然不见半个人影。
随后跟出的秦玟的脸已经煞白煞白,幸好身边还有母亲扶着她,再看秦敏丽,脸色涨得通红,当下就返回客厅质问丰行有关丰铭的去处,哪知丰行一问三不知。
秦敏丽是要强的,有时候甚至是逞强,她习惯了在亲戚朋友之间出尽了风头,这种丢人丢面的事还是头一次遇上,而这次笑柄的授予者还是自己经常放在嘴边吹嘘的儿子,如此重重一击,她一时根本难以接受。
秦玟想起了那个纸箱,挣开母亲的手掌,奔进了书房,那纸箱果然在书桌上,最上面还放着一封信。
“丰铭,我很抱歉那天说了那些过激的话,虽然难听,但却都是事实,是你、我都不得不面对的事实。你从来没有强迫过我,可我却不能理解你,我很惭愧。但这一次,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能这么突然的离开我爸、我妈,这太自私了,我也不能因为要和你在一起就让你和你的家人断绝关系,这更是自私的。但既然咱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说这些都是多余的了。现在,我把你曾经送给我的东西托褚未央交还给你,东西都保存得很好,没有损伤,所以即便你要将它们转送给秦玟,我想我也不会介意的。在这里,我就不祝你幸福美满了,那绝对不是我的真心话,只希望你的事业可以更上一层楼。”
很显然,这封信是出自阴月月笔下,虽然没有落款,但这番夹枪带棍的话确实是她的作风,既酸又噎人,别说是秦玟看了气得浑身发抖,秦敏丽更是怒不可仰,当下就在书房谩骂起来,将信死得粉碎,又将纸箱摔在地上。
而丰铭,自那次突然失踪后,一直过了半个多月才回家,进了门的第一句话便是:“没有订婚,如果你们愿意对外宣布补办订婚的消息,请随便,我保证我不会出席。”
秦敏丽被气得头晕目眩,当下大吵,就此,展开了她和丰铭之间长达三年的冷战。
当然,这一切阴月月是不得而知的,眼下,她正忙着大一第二学期的期中考试,等一轮接一轮的考试终于告一段落后,在一堂珠宝鉴赏课上,单町对所有同学宣布下学期将取消这门课的消息,至于原因,只字未提。
阴月月表现得很平静,因为再次和丰铭分手,她正处于精神上的最低潮,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何况是取消一门课。
那天晚上,阴月月接到了单町的电话。
“出来聚聚吧。”
“我不想去,以免引起更多的误会,你也知道你身边养了只看门狗。”
单町沉默了一顺,接着道:“我听说你们分手了,不想找人开导一下么?”
“没必要,我心里的难受没人能替我承受,就算能替,也不该是你。”
单町又一次被噎的哑口无言,刚要挂断,却听阴月月在那边叹了口气。
阴月月道:“单町,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和以前的一切说句再见。丰铭、你、我,都是过去式了,他有他的事业,你也有你的,你们这对难兄难弟的最大共同点就是在你们的事业里都有个女人的存在,可惜啊那个女人不是我。我想,我也该好好学习,再好好想想自己的前途,说不准以后也能找个新的对象扮演我事业中的重要角色……就这样吧,不说再见了,过年过节问候一句就行了,见得着就见,见不着就不见吧。”
阴月月先一步挂断了电话,这是她第二次和单町告别,看似潇洒很多,却背负了更多成长的代价。
期末考试后再上课时,单町似乎和阴月月取得了默契,他没在打搅过阴月月,甚至连上课提问也没点过她的名字,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半个学期,阴月月从一开始的尴尬,也逐渐转为平和,见了面点点头,说句“老师好”,就这样擦身而过许多次,很快就熬完了半个学期。
期末考试后,阴月月利用寒假努力攻读英语,对她来说,尽早考下四、六级才是面对未来的首件大事,闲暇的时候就和于一一充当短促促销员,护肤品、食品、卫生用品、电子产品,一连串做下来,令阴月月开始对赚钱产生了热衷。
开学后没几天,阴月月就慢悠悠的走在校园里寻摸,发现常常能看到草丛或是路边被学生扔掉的易拉罐和塑胶瓶,校园太大,校工又少又懒,拿着塑胶袋一路走下来,没几分钟就装满了一袋。不出一周,阴月月就拖着一麻袋的塑料瓶出了校门卖废品,一次就拿到了破百元,喜不自胜。
这样一次接一次,终于引起了同班同学的注意,几个宿舍都默默发起了捡垃圾运动,很快就将阴月月的油水瓜分干净。
于是,阴月月又想起了淘宝上开的店,但由于好一阵子属于经营,那个小店已经形同虚设,阴月月很发愁,而这种发愁也经常形于外,于一一问其原因,阴月月只说道:“我觉得咱们已经到了护肤的年龄了,可护肤品太贵了,靠咱们每个月这几百块的零用钱,还要扣除饭前、车费,哪够买的?好的护肤品动辄几百甚至上千,可我就只能买得起几十块的体恤衫,什么时候才能攒到一瓶油钱?”
于一一也是全宿舍里出了名的爱美,梳子和镜子绝不离身,在听到阴月月的话后,也不由得动了心。
那周周末,两人一起到中友一层的各大化妆品专柜转了一圈,深受打击,被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困惑住了,又被一片三位数的价签揣进谷底,心情额外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