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摇头笑,就两人贴着一处,半天才说,“才一进门就听说咱们爷在小书房读书呢!……怎么今日回来这般早?还以为你晚一些。”
繁生逗了逗她,也不避讳,让外面蕙兰将早先冰水湃了的香果黄金瓜拿进来,“下午才送来的,本让你尝一尝鲜,不想竟让我等这么许久!”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宠溺道:“去给爷拿过来。”
安如笑着从他身上溜了下来,走到窗下反身靠在条案边上,“就是来送瓜的?”
抿嘴一笑,从小几上去了两条瓜瓣,一人一个,香脆地吃了起来。
冰冰凉凉好不解暑,安如吃的差不多了,让人拿了下去,分给末蕊几个大丫头也尝尝鲜。亲自取了帕子,你一下我一下的擦拭干净彼此手脸上的果汁,因问:“别的姐姐们可有?”
繁生闭目享受小女人的服侍,“可不都紧着你。”
安如低低一笑,湿毛巾随手扔到一边,爬上睡榻从后面搂着繁生的脖子,笑问道:“千里马千里送香瓜?”
繁生鼻子里出气,“可不是?”
安如心里甜甜的,往后一退,随意坐靠在靠枕上。繁生也放宽了心,往后一枕,脑袋正躺在安如怀中,眯着眼,“伺候好爷,什么没有!”
安如亦鼻子里出气,“哼”了一声,抚摸着繁生峻峭的面庞,“不准别人伺候你!”
繁生呵呵一笑,“嗯”着,说道,“不准。”
安如笑道:“这回可惨了,若让姐姐们知道我吃独一份,心里不知如何伤感呢,万一都算作我的,罪孽可就大了!”
繁生不以为意道:“明日就拉一车子过来,没什么。再不,就让你的名义送出去,可也就没得说了。”
安如却不依,推着问,“你教我说谎话!……怎么就成我的了,让人瞧出端倪来,可不又添了一层,诚心让我难做。……哼,且先不论这个了,今日那三罐美酒怎么说?”
繁生睁眼瞧去,小女人一副问到底,撅着小嘴气哄哄的模样,不由得笑了,“怎么,不喜欢那味道?”
“管我什么,听丫头进来说,那可是‘主子’专门让人从窖里起了,送给二姐姐做席面的。”小女人娇嗔,睁圆了眼睛看着他怎么回答。
“不喜欢下次另换一种。”
安如笑了,不理他,推下身子往小门上走。外面喊了人,又同末蕊说了几句话,待让奶娘将涵哥儿抱了进来,斜斜瞅了他一眼,这个不避嫌的!哼着歌儿同儿子咿呀说话,一大一小笑的黏成一堆,听见那边有人轻咳,才睨他道:“爷怎么还在这儿?”
繁生已经换了位子,洋洋躺在窗下睡椅上摇着晃儿,吹着晚风,不吱声,不睁眼。
安如笑着啐了一口,转向钻到屏风里面的小卧床上,放下帘子解衣卸甲,喂着吃奶了。正摇着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涵哥儿送食,那床衣罗帷轻轻被掀起,繁生厚着脸皮也蹭了进来。
耳后热气随即扑来。
瞧他那垂涎的模样,安如只侧身抬手虚推了一把,才笑着往床里挪了挪,腾出点地儿,男人迅速就挤了上来,将一大一小两个软人儿收在怀中,“儿子”“五哥儿”地乱叫。
涵哥儿感觉到外面的动静,只略略皱了皱眉,仍旧不妨事,继续吃奶事业。安如瞧见那小皱脸的模样哑然失笑,这哪里是个婴儿呀!真是一对儿父子,这种嫌弃的神情两人基本上一般无二!
真可爱。
繁生看了则心痒痒地动手动脚,怀中拥着小女人,又闲着来戳一戳儿子的脚心,挠一挠儿子的腋窝儿,可涵哥儿就是一嘴叼着一边,另一手紧紧攀着另一端,死活都不放手,急了哼哼两声,娘亲甩手就会将爹爹捣乱的大手打开……
干瞪着儿子无法。
安如托着儿子的小脑袋低低吃笑。
好容易哄着涵哥儿吃饱,嗷嗷地四仰八叉倒在安如怀中。打着饱嗝,婴红的小肉脸喜咪咪地看着两个大人,挥舞着小短胳膊腿儿,拼命地拉着安如的衣襟坐起来,又滚倒,爬起来,四脚并用要藏到娘亲怀中,被爹爹拎着扔到一边,不满地睁圆了黑眼睛,骨碌碌地滚一通,又争气地爬了过来!
繁生抱着小女人,偷偷在后面瞪儿子,看着小肉球滚成一堆,哗啦啦地扑滚到小女人怀中,丝毫不留脸面,揪起就扔到床那边的褥子里,嘿嘿贼笑。
安如也不介怀,笑眯眯地拍着手,低低说着私语,说着只有小宝贝才懂得的话,柔声蜜语,鼓励、引导、欢喜,“抱抱?”
小涵哥儿咧嘴一笑,挥舞着就又扑滚过来。
繁生被拉着同涵哥儿玩耍惹气,折腾了好一阵子,才让安如叫了奶娘仍旧抱了回去。
房内一空,自己则不由分说压倒小女人,“小妖精,你成心的。”狠狠咬着敏感的红缨,爱抚、激吻,撕扯扔掉,极度欢愉之后,抱着柔软的小女人径直才就往卧房里去,恩爱无边。
次日,也不知是真假记着安如昨夜的质问,果真就一天一个样,连着换无数种美酒让安如尝,只看她喜欢哪一味。
宠溺之事满满宅子自此无人不知。
这一日繁生简单用了些白粥小菜,又折回里屋,将睡得一塌糊涂的小女人揪出被窝,爱了一会,才抬脚去了外面做事。
安如腰酸背痛,却只能哼哼着从床上极不情愿地爬下来,匆匆用了早膳便往大夫人这边过来请安。前后脚孟氏也碰在路上,并同伴往大夫人那边去,沐熹院大门上正瞧见柳氏同一个媳妇说说笑笑的,三人一同进了院子。
及到了上房,二夫人、柏氏已经来了,紧着后面薛氏、王氏、文氏相继进来,大夫人才从内屋扶着松合的手臂,款款出来。
柳氏将昨日大小事一一说来,有商榷的留下再议,又一些帐务上的往来,悉心不敢粗心。
换了新茶,大夫人因问:“老夫人斋戒那边都准备好了?”
柳氏笑道:“昨日老夫人那边也来人对了一遍,都齐全着。”
大夫人点头。薛氏便将老夫人唤三姐儿淇雅陪着说话之事简单说了,二夫人打趣,“莫非是怕二姐儿婚事,让咱们三姐儿脸红了?”
薛氏嬉笑,拉着柏氏不依。
正说话着,外面吵吵地,不知发生何事。安如皱了皱眉:进了这宅子许久,还是第一次碰见这般没有规矩胡乱吵闹的人来。正待翘首以盼,却柳氏仿佛不甚在意地与自己扯着别的闲话。
大夫人又问了淇雅跟前侍候的,松合轻轻使了眼色让竹玉出去瞧。
只有二夫人眼尖,放下手中的茶水,就着问安如:“你们两个说什么贼怪的?”
薛氏瞧了过来。
安如只能笑道:“哪里有作怪,只是外面越来越热,如儿是北方人,扬州这边让人难耐的很。”
正说着,菊弈却从外面走了进来,与松合附耳说了什么,后者脸色也微微一变,趁着换茶对大夫人说了。
二夫人听得清楚,往外面瞧了瞧,只说,“来的真是巧了!”
柳氏这时笑说道:“大夫人您还是饶了咱们罢,三夫人昨日可同咱们说好了,要比试黑白子儿的,连水居那边才命人收拾了,正好咱们过去暖一暖房。”
大夫人却不答话,只吃着茶。
众人瞧着这阵势,皆不敢言语,立时有些安静。亏了竹玉进来打破了尴尬:“是前儿夜间吵闹不休的两个丫头,原本打发到楠罗园去做活,今日竟跑来一个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非得要嚷嚷着说什么正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