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往生-a版(50)
许半夏一见冯太太一脸笑意,不知什么事,笑道:“我有什么事?伍建设的事还早着呢。”
冯遇笑道:“你不要总是想着赚钱,这么大了也得考虑考虑终生大事。我有个亲戚,在商检做个处长,三十三岁,离异,儿子归他老婆。我看着他不错,怎么样,你有没有想法?有的话,我叫他过来?”
许半夏吃了一惊,有点自言自语地道:“你们不说,我还真忘了自己该考虑这件事了。不过大哥,公务员绝对不考虑,就跟中医一样,再好的人也不要。”
冯太太好奇地道:“胖子,这是为什么?公务员现在也挺好的,收入稳定,工作也不累,家里可以照顾得到,不像冯胖子三天两头都在外面应酬。你要是找个生意人的话,你们两个都不着家,那家还成什么家?”
许半夏不便说出她见过的有点权的公务员有多坏,吃喝嫖赌样样都来,最无耻的是花的还是别人的钱,一转身穿上公装,又是一幅正经人的模样。只是笑道:“那次给税务的关进去一夜,我对公务员彻底恨透了,现在看见他们就讨厌,说不出为什么。”
冯遇笑嘻嘻地道:“胖子你这是借口,我看你前一阵批地的时候,与那些公务员还好得恨不得粘在一起,掰都掰不开。”
许半夏道:“那不一样,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要我回家还对着这种人,我宁可夜不归宿,露宿街头。”
冯遇笑道:“那没办法了,你们没缘分。胖子,你看那边热带鱼缸旁边,三个人的那一桌,穿粉蓝衬衫的那个就是。”
许半夏微笑道:“我不敢看,我最抵挡不住美色,如果是个帅哥的话,我得违背原则了。”但一边说话,一边还是扭头去看一眼,见那个商检的处长也正好看过来,便冲他笑一笑回头。“还真是帅哥啊。不过还不如赵总气质好,所以我还不会违背原则。”
冯太太笑道:“那么说,赵总要是……嘻嘻,我不说了。”
许半夏笑道:“阿嫂说就说嘛,赵总要是肯要我,我就不讲原则了。可惜人家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上我。”
许半夏越是这么坦率,冯遇夫妇越是不把这话当真,一致笑嘻嘻地说不信,不过冯太太道:“小许啊,我看你还是要花点时间在个人大事上面,否则像你一样今天飞这儿,明天飞那儿,连坐下来与男朋友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这样下去你总有老的时候,那时候再找就难了。”
许半夏笑笑,心想这事哪有这么容易的,看的男人太多,知道他们肚子里都是什么货色,更知道他们外面会玩出什么花样来,这样的人在家里放一个还有什么味道?冯太太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起码不会难过。“看缘分吧,缘分到了的时候,弄不好出差在外,电梯里‘叮’地一声就遇见个对先生。”
冯遇其实也对今天的相亲没抱什么希望,都是冯太太在积极。他觉得像胖子这样的人精,除非她自己鬼迷心窍迷上什么人,否则靠相亲对上一个人简直是不可能,三言两语就把对方肚肠有几个转弯都搞清楚了,对方还怎么混。
家宴,大家吃得随便,所以很快就结束,许半夏也不回家,直接去高跃进给的地址。地方很容易找,只是门禁森严,大概是高跃进早就打过招呼,或者是她开的就是高跃进的车,所以得以放行。这个别墅区地方很大,许半夏心想,凭高跃进的财力,还能不把房子造到临水的地方去?一定不会是路边的这几幢。所以车子径直往里开,一边开,一边对各色各样华美的房子艳羡不已。
高跃进的房子果然在临湖的地方,房子不大,两层,外墙看上去只是灰色的花岗岩。沿墙密密种了一圈竹子,几乎遮住房子的轮廓不被人看见,只有一条用简单的鹅卵石铺就的竹径通向里面,可能房子已经有了点年纪,竹径两侧布满青苔。倒是非常风雅。更风雅的是,里面不知谁在吹笛子,配着幽篁森森,流水潺潺,端的是天上人间。只可惜连许半夏这样的门外汉都听得出笛子声很不成调,晦涩断续,足以杀人。
进去,有个上了年纪的保姆来开门。保姆眉清目秀的,穿着白色的棉布衬衫,黑色纺绸裤子,外面套件灰色的开襟毛线背心,脑后梳着个圆髻,看上去非常雅致利落。倒让许半夏收起了匪气,说话落脚也轻声轻气起来。只是奇怪,高跃进这么个俗人怎么也有这等眼光。
房间里一水的藤制家具,因为天气还未太热,上面还铺着鹅黄的软薄垫子,不似家具店常见的那种花花绿绿兼且滚着花边的垫子,看得出布置的人花过不少心思。真不知野猫来了这儿会不会文气一点。
高跃进大概是没有听到人来,还是坐在伸到水面的露台上皱着眉头摆弄他的笛子,一管尺来长的竹笛子被他的胖手衬得跟筷子一般不起眼。许半夏走过去也不说话,自管自坐到露台另一张宽大的藤椅上,午后的太阳正好暖暖地斜照过来,非常舒服。
高跃进见许半夏来了,却非要把一个曲子吭吭哧哧地吹完,这才道:“我下乡的时候,笛子一吹,小姑娘都倾倒,这么多年没碰它,手感都没有了。”
许半夏笑道:“我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很优秀的武生,上场一亮嗓子,准会赢得满堂喝彩。后来不知怎么毁了嗓子,不能再靠嗓子吃饭,好在一身武艺,做了海盗。有次抢了一艘船,上去一看,见老是老弱是弱,动了恻隐之心,便说你们只要听我唱段戏,我就放你们走。众人都想这下太阳从西边出,小命有救了,一致同意。武生很是高兴,拉开架势就唱了起来,没想到才唱了几句,众人一齐跪倒,大呼‘大王开刀’。武生不解,问为什么,其中一个老儿说,大王唱得实在难听,听的人生不如死,还不如大王高抬贵手一刀杀了痛快。呵呵,高总,我不是在说你。”
高跃进听了只会抱着胖肚子笑,“我这几天憋闷得要命,我就想着看见你不知能不能笑出来,看来还是没有找错人。”
许半夏没想到高跃进找她是为这个,心里有点不爽,不过也没露出来,只是微笑道:“古代有点门庭的人家都养着清客相公,高总不妨也养他几个,等你像曹操一样奸笑的时候他会很见机地问你一声‘大人缘何发笑’,这下你就可以发表长篇高论,想憋闷也憋闷不起来了。”
高跃进也没把她这损话放心里去,只是斜睨了她一眼,道:“你好像也心情不是很好?为什么?我是因为被朋友怂恿着上市,上当了,这下想停手都不行,前期工作多得叫人头痛,他们什么古怪要求都会提出来,搞得我想揪住他们揍一顿。本来一直想找你谈谈野猫的事,这下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光是听人讲课就听了好几天。你呢?”
许半夏没有想到高跃进这么直接,看来他还是真的郁闷,以前遇见过一个上市公司的副总,也说上市跟脱皮一样累。所以也便直截了当道:“我有两个过命的兄弟,因为我妈死得早,爹又不是东西,所以这两个兄弟比亲人还亲。今早一个兄弟死了,另一个兄弟在那里帮忙料理后事。”
高跃进吃惊,原本半躺在椅子上的人直了起来,面带歉意道:“呃,这是我不对,你还是回去吧,帮我也拜一拜。”
许半夏打个哈欠,腿一伸,搁到前面的栏杆上,道:“不用,我本来就回家了,死前尽心就好,再说阿骑在那里帮忙,有什么事他会立刻通知我的。对了,阿骑是我另一个兄弟。”心想,怎么叫高跃进接受阿骑,还真是个大麻烦,不如现在就慢慢在言语中打起埋伏来。
高跃进闻言也就不再就此说什么,只是忍不住笑道:“你这人无论从性格还是行为,没一点女孩子样,有点坐相好不好?好歹我这儿也被人称作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