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宏成猝不及防,惊得一下子倒退几步,回到田景野面前,“她怎么说?”
田景野看着简宏成,道:“她没怎么说。但我想我摸到答案了。别见怪,我夹在当中,我得清楚我的角色。”
简宏成盯着田景野,好一会儿才道:“除此之外,你别想太多。”
“去吧去吧,忙你的去。你也别想太多。我一向相信你们两个,知道我即使再无知,你们两个对我也不会有恶意,但我怕被宁恕利用。”
简宏成耸耸肩,想说什么,可想来想去,什么都没法说,只得告辞。
田景野看着简宏成的背影,不禁可惜地摇头。他心中迅速将各种蛛丝马迹拼图了起来,宁宥的父亲,简宏成的父亲,就是这么回事。
可是简宏成走进男助理住的套房,套房客厅坐等的却是宁恕公司的小童。他去一趟宁恕的公司便将门道摸了个清楚,随后便让助理着手迅速行动了起来。他是个不愿将工作留到明天的人,他即使被陈昕儿的是打得满头是包,也不影响他有条不紊地处理其他事的心境。
小童见简宏成进来,就起身客气地道:“你好简总,听说你是我们吴董的朋友,不知有何吩咐。”
简宏成请小童坐,他坐到小童旁边,单刀直入地道:“我烦宁恕,但我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我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是把他调回总公司。我了解到你很希望留在这儿,把宁恕换回总公司。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愿望,不如我们联手?”
小童原以为简宏成找他是为买房什么的,完全没想到是拿宁恕开刀。他一时回答不上来,又不知道简宏成此人是忠是奸,只好保守地道:“我们的顶头上司非常欣赏宁恕。”
简宏成没搭理小童的态度,他冷峻地道:“我还有一个想法,是找我大学师兄——你们的吴董,让他把宁恕调走。但这么一来就未必有你童先生什么好处了。然而我喜欢做每件事的时候创造更多得到好处的赢家,我更想与童先生交个朋友。不知童先生意下如何。”
小童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能不能打听一下简总为什么烦小宁。”
简宏成直言不讳:“宁恕前不久刚刚设计帮一个江湖人坑了我九千万人民币。”
小童脱口而出:“难怪他前阵子工作心不在焉,被上司责怪。简总需要我做什么?”
“很好。我的助理会详细跟你商讨细节,童先生,谢谢你的合作。我在隔壁还有一个会见,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各遂所愿。”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但简宏成告别小童走出门,却并未急着赶去下一个会见,而是在门口发了一下呆,然后立刻飞奔起来,抢入电梯,又横穿大堂,一看见田景野正在结账,而宁宥站在旁边看,他才缓了一口气,改跑为走,大步走向宁宥。
宁宥听到身后有剧烈响动,便警惕地回头瞧,却见是简宏成大步流星冲她走来。她迟疑了一下,却回头提醒田景野,“田景野,有人找。”
田景野回头,却分明见简宏成是冲着宁宥去的。他不禁一笑,回头继续结他的帐。
简宏成却道:“我找你,宁宥。我再确认一下,宁恕愿不愿意罢手。”他见宁宥听了后拿眼睛看看田景野,便道:“不用瞒田景野了,那猴精已经猜到大概,刚猜到的。”
宁宥心里乱跳着看向田景野,见田景野很平常地收起发票,收拾好皮夹,又很平常地回头走过来。她不禁拧起了眉毛,背对田景野,没好气地对简宏成道:“你要做便做,不做便不做,别再三留难我,蝎蝎螫螫地做什么。”
田景野连忙退后一步,藏到宁宥身后,不让宁宥看见他的怪笑,因他深知简宏成必然无言以对,硬生生地吃瘪。
简宏成果然没话说,只能横田景野一眼,很是诚恳地解释道:“我真没对田景野露一丝口风,完全是田景野猴精。”
“要不是你鬼鬼祟祟的,田景野能猜疑吗。还真别赖田景野。”
田景野在宁宥身后很是狐假虎威地道:“对,简宏成浑身上下都是线索在喊看这里看这里,这是一点儿不假的,他最可恶的是还假惺惺地表态他什么都没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哈,这点鬼蜮伎俩是瞒不过咱们的。”
宁宥与简宏成悻悻的。尤其宁宥本来莫名地脸红心跳,却被田景野一阵插科打诨消解了去,很快平静下来,眼皮都没抬地对着简宏成道:“宁恕再怎么着都是咎由自取,你损失巨大,能忍到今天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简宏成小心地看着宁宥道:“可今晚我看见宁恕在谈女朋友。那女朋友的家庭看来不错,那种人家必是要求门当户对的,万一我动作起来刀剑不长眼……可我又不能净挨打不还手,我最起码得想办法止损,你说呢。你再想想,宁恕已不小了,他损失得起吗。”
宁宥哭笑不得,却一言不发,只是嘴角噙笑斜睨田景野。田景野也是笑,拉起陈昕儿的行李箱道:“走,我先送你回家,再把行李给陈昕儿送去。”
“可宁恕……”简宏成说了三个字就自觉闭嘴了,因两个人笑吟吟地走了,谁都不理他,将他一个人扔下。只是,简宏成冲着田景野的背影飞刀子。可又醒悟过来,他早已与宁宥说了再见,人家再怎么样,也与他无关,他一再自作多情做什么。简宏成唏嘘良久,看着两个人出大门,才无精打采再回楼上去。
田景野走到外面,才问宁宥:“宁恕不罢休?”
宁宥道:“我拉不住他,他既然有他的想法,他也该有心理准备。只是我挺对不住简宏成,他肯定是手下留情的。”
田景野道:“要换个人,宁恕前面做的事够半夜让人打断腿了。一句对不住简宏成显然不够,你得阻止宁恕。”
宁宥不答,走到车门边才道:“我跟简宏成的事,请你千万保密。”
“我多嘴只是一个原因,简宏成早猜到宁恕在他姐被坑那事里所起的作用,但他一再跟我说他投鼠忌器,让我别在你面前提起。你得有所行动,吃定了简宏成可不好,按说你也不是那种人。恕我直言啊。”
“我已经跟宁恕吵两顿了。其实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你别置身中间了。”
田景野点点头,等两人都坐稳了,他启动车子滑出去,一边道:“知道简宏成为什么毕业后老老实实在原单位做足三年才脱身吗?”
“不是为了一个北京户口?”
田景野摇头。“大四时候他爸已经去世,他从富二代变成比我还穷的穷光蛋,只好到一家单位勤工俭学。他这人只要认真做事,没人不喜欢他不重用他的。那家单位想跟他签合同,让他毕业就到那家单位工作,他还不肯,他说他已经摸清这一行的门道,想自己做。当时你给我一封信,说你要到北京面试,让我帮定校招待所的房间三天,帮买回家火车票,还记得吗?我想你面试就在简宏成学校,住到他学校招待所去岂不是更方便。结果简宏成却不肯让你一个人住招待所,说是危险,反正是各种借口,他就是要设法让你到北京吃好住好玩好,万万不能因陋就简。可那时候他没钱,他养自己之外,还得养他弟弟,他便去找上司借钱。”
“呃,慢着。当时你不是说那宾馆房间是你们会务多出来的,巴拉巴拉好多理由,反正就是便宜不捡白不捡,悄没声儿住着便是。哎哟,也是,当时都还什么职位都没有的穷学生,哪捡得到这么大便宜,何况还是四星级的呢。我当时可真没往那儿想。简宏成就为了那三天房费卖身三年?”
“对。不过那三年他也不是童养媳,第二年就被公司派到深圳开疆拓土,做了诸侯王。他生意的人脉就是那时候积累起来的。他对你这样子,婚姻方面你尽管拒绝他,必须坚壁清野,但别的方面你可别太对不住他。这冤孽有时候看着也蛮可怜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