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景野也领悟过来,对简宏成道:“说来说去无非是一个钱的问题。总之无论你怎么做,我这边支持你。回头处理结束再给我个电话。”
田景野这边才挂下电话,那边简宏成的朋友就已经探知消息,“简总,正平律师事务所正是翱翔房地产的法律顾问,专职负责的姓闵。”
简宏成再看律师函,下面签名第一个字正是闵。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发了会儿呆,呼叫秘书,让他把小地瓜领来。
陈昕儿设想过与简宏成的见面会是如何恐怖,尤其是拿着律师函上门逼迫简宏成,她早在小会客厅里等待时候已经两腿弹琵琶了,惊慌得什么都不敢想。见到来喊她的秘书脸色较好才恢复知觉。没想到,简宏成见她第一句话竟是温和的关切。简宏成这种表情是多少年之前的记忆了呢,那都还是小地瓜还没出生时候的记忆吧,这种表情对陈昕儿而言已是如此陌生,可它只要一出现,便如钥匙神奇地将过往的感情轰一下打开在陈昕儿面前,那时候,男主外,女主内,她和简宏成就班级的事有商有量……
陈昕儿难过得无法自抑,躲在洗手间里哭,直到前台姑娘过来小心地通知她:陈小姐,简总让我告诉你,小地瓜在办公室等你。陈昕儿大惊,这么迅速?她赶紧把泪水洗干净,卷一叠卫生纸擦干,都没留意鬓角挂上一缕卫生纸纤维,就冲向简宏成的办公室。但她没看见小地瓜,只看见简宏成一个人坐巨大的桌子后面。“小地瓜……你……你不是说小地瓜?”
听到声音的小地瓜从简宏成的桌底下钻出一只脑袋,疑惑地一看,果然是妈妈,小地瓜大叫着妈妈,立刻扔下爸爸,绕过桌子直奔妈妈。顷刻,母子紧紧抱在一起又是笑又是哭,亲热得不行。小地瓜一改平日里的安静,高兴得尖声大叫,叫着叫着又会忽然安静下来,咯咯笑着捧起妈妈的脸亲一下,充满孺慕之情地凝视着妈妈,都不管妈妈一张脸又红又亢奋,头发乱七八糟,浑身还带着汗酸味儿。
简宏成耷拉着脑袋无奈地看着,转过身去想不看,可又忍不住转回来看。
终于等两人稍微安静下来,简宏成有些艰难地道:“正好有车子过去你那儿,你们下去搭车一起走吧。明后天我会把小地瓜的东西都送过去。”
正在欢乐中的陈昕儿愣了,看向简宏成,好久才问:“你……说清楚点儿?”
简宏成索性起身,走过去打开办公室的门。
陈昕儿心里全明白了,她抱起小地瓜,对小地瓜道:“我们跟爸爸说再见。”
小地瓜全不知情,伸手探向简宏成,“爸爸什么时候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简宏成佯笑,“爸爸晚点儿再下班。”他见小地瓜硬是要扑过来,这么几天亲手带着,他知道小地瓜要干什么,就凑过脸去,果然小地瓜吧唧亲了他一下。
一时,陈昕儿看着近在咫尺地简宏成的脸脑子一片空白,这么近,可又那么远。
简宏成伸手招呼前助理过来,前助理非常灵敏,过来以身体姿势挡在简宏成与陈昕儿之间,硬是领陈昕儿走开。陈昕儿只觉得脑袋混混沌沌,她两眼只顾看着简宏成,却身不由己地被前助理带走。只有小地瓜不知,还开心地趴在妈妈肩上,一个一个地飞吻给爸爸。简宏成两只脚死死钉在办公室门口,不敢丝毫动弹。看着远去的小地瓜,他的眼圈红了。
等他们走后,简宏成回屋,忍不住狠狠将一叠文件全摔地上。宁恕!
田景野忍耐一个小时,打电话给简宏成探听事情发展,听说后只会说两个字,“什么?”
第42章 第 42 章
等小地瓜终于安静下来,坐着开始睡觉,陈昕儿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辆车子与前面开车的人。这车子的档次显然中等偏下,后车座狭窄得很,坐后面伸不开腿。且前面开车的不是专职司机,而是简宏成的前助理。估计这就是助理的车子。陈昕儿不知这种有别于以往的安排算是什么意思,但她向来知道简宏成做事少有闲笔,这种安排肯定意味着什么,她当时与简宏成面对时心潮澎湃来不及判断与留意,此刻只能问前面的助理。
陈昕儿思量了半天该如何开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道:“请问,简宏成有什么吩咐要你转达给我吗?”
前助理在前面简短清晰地回答:“没有。”
陈昕儿楞了一下,又问:“他这么爽快就把小地瓜还给我,是什么意思呢?”
前助理礼貌而疏远地道:“陈小姐,我车技很差,一上高速就不敢分心讲话,不好意思。”
陈昕儿让一个软钉子碰了回来,可依然不死心,小心地探询:“我不在这几天,简宏成对小地瓜好不好?”
陈昕儿问出话后,等半天没等到前助理的回答。她探头看看前面驾车人的脸色,一脸淡漠,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她只好忍下一肚子的问题,眼睛看向小地瓜。
宁恕打车来到约定的饭店。因为不用驾车,他可以一路很自由地前后左右观察,他没看到有固定车辆跟踪,因此下车时浑身放松,走进饭店时的脚步也轻松起来。可才走没几步,他头脑中又有警报拉响,他感觉到似乎有谁在特别留意他,难道盯梢的人这么神?宁恕假装不在意,特意晃到一处光滑的镜面前忽然站住,果然,镜面里出现一个收脚不住的人,可那人竟是他的熟人程可欣。宁恕最近满心的风声鹤唳,见到镜子里的程可欣,一时心中一团疑问升起。
倒是程可欣走前招呼道:“真是你。瘦好多,刚才看见都不敢认了。”
宁恕忙故作惊讶地回头与程可欣打招呼,又迅速扭回头审视镜子中的自己,道:“瘦倒是没瘦,只是这几天很憔悴,两团黑眼圈让脸显瘦了。”
程可欣轻松地笑道:“哈哈,熊猫一点儿不显瘦啊。很忙?”
宁恕道:“很忙,又睡眠不足,这几天脑袋迟钝得很,可一进门还是很敏感地捕捉到一股熟悉的气场。”他又看向镜子,镜框狭窄,正好只圈入两个人,他看着镜中的程可欣,而镜中的程可欣也微笑看着镜中的他。宁恕忽然忍不住道:“我妈妈在中心医院ICU,我脸上有没有点儿强颜欢笑的意思?”
程可欣惊住,看了宁恕好一会儿才道:“对不起,我还开你玩笑。”
见程可欣如此吃惊,宁恕释然,显然程可欣不可能被收买了跟踪他,要不然这么大事不会不知情。他忙道:“该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拿自家的事影响你心情。可我又不能不解释,免得被你误会我是不是忽然染上不良嗜好。只是我有个约,得准时到,回头再详细解释。”
程可欣忙道:“你去忙吧。”
宁恕点头走开。可才转身抬腿,又忍不住回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打工仔,没办法。”
程可欣见宁恕愣头愣脑地又来一句,不禁心里软软的,温柔地道:“是这样。快去忙吧。”
宁恕很想停下来跟程可欣说说话,他已经憋了一天,他想告诉程可欣他心里有多难过,多烦躁,更多的是忧心忡忡,担心妈妈的病情。可他真没时间,转身之间,他再度看见镜子中的自己,看见面目全非的一张脸,感喟:“难怪你不敢认我,果然是一脸奸佞。但我发誓,这只是表面。”他挤出一个笑脸,“我上去了。”
宁恕走进天梯,留下程可欣站在原地发呆。程可欣呆了会儿,拿出手机给朋友一个电话,“我一个朋友妈妈急病住院,我去帮忙,你们可以回头讨伐我,今天我只好缺席。”陈可欣说完就折返出门。
宁恕上楼,却一眼看见局长大人站在窗口看着夜色吸烟。他便不急着去包厢,大步走向局长,走近了,干咳一声以提醒。局长闻声转头,笑道:“真是年轻人,明明累得眼圈墨黑,还浑身精神抖擞得每个毛孔都咝咝往外冒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