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员小心地道:“你看,快点。”
宁蕙儿挥动锋利的刀子将箱子拆看,见里面只是一串两把钥匙和一封信。宁蕙儿疑惑,立刻拆信来看。
“妈妈:您看见信的时候,我和灰灰已经到美国了。我们将在美国度过一个暑假,我学习,灰灰跟我熟悉大学校园。怕您担心,我早已提前几天拜托宁恕跟妈妈说明此事,希望宁恕已经传达到……”
快递员急了,“老太太你快点儿啊,签字后再看信也来得及啊……喂,你怎么了?喂……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宁蕙儿眼前越来越模糊,她只觉得浑身无力,身边似乎有人在喊,但她没力气看了,她软软地擦着楼梯护手倒了下去。
田景野走上第一阶楼梯,回头严厉地看着陈昕儿。陈昕儿已经跟来,可在楼梯面前她还是犹豫了。上去,她就失去这个最好的机会。而那天儿子在电话里撕心裂肺的哭声却扯住了她的两条腿,让她无法动弹。她恍惚着站住,恳求地看着田景野,希望田景野妥协。田景野等了会儿,脸上大为失望,回头再往上走,不再理陈昕儿。而此时,楼道里传来快递员的喊叫声。田景野大惊,下意识地感觉是宁宥的妈妈出事了,他赶紧三不并作两步窜上去,果然见宁宥家门口,一个快递员扶着一个老太太在焦急。
田景野一看老太太已经人事不省,便立刻打电话叫急救车。然后才问快递员:“怎么回事?是这个门的吗?”顺手将老太太接住。
快递员忙道:“跟我无关,这老太太打开快递看信才几秒钟就昏倒了。”
田景野扶着宁蕙儿,道:“你拿信给我看。”
快递员捡起飘走的信放到田景野眼前。田景野只看到两行就自言自语地道:“坏了,快递早到了。你帮我一起扶老太太下去。”
陈昕儿听到不对劲,犹豫了会儿,磨蹭了会儿,也悄悄跟了上来。才走到这一层的楼梯拐角,就见田景野眼光如刀子一样射过来,刺得她浑身一个哆嗦。
但田景野没空大力陈昕儿,他对快递员道:“没你的事,多谢你扶住老太太。”他腾出一只手摸出皮夹,抽两百元给快递,“谢谢你帮我一起把人扛下去等救护车,我们抓紧时间。”
快递员见田景野讲道理,当然非常配合,当即收起快递里的钥匙和信塞进田景野口袋,与田景野一起将宁蕙儿扛下楼。经过惊呆的陈昕儿身边时,田景野怒喝一声“让开”,顶开陈昕儿急急冲下楼去。
陈昕儿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下楼梯,但她再也不敢说什么了,默默在后面跟上。
宁恕几乎是保持着一个姿势,蜷在派出所的木沙发上睡了整一晚上,动都没动一下。警察们见他无害,也就随便他了。可过了八点,他的手机就开始不断叫唤。停止了又叫,不依不饶的样子。一早上班就开始忙碌的警察被吵得烦死,只好推醒宁恕。可宁恕慵懒地长长地“嗯”一声,转个身继续睡。警察无奈地道:“不用上班的吗?”
一听见“上班”两个字,宁恕不由自主一骨碌坐起来,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警察。
警察无奈地道:“快看手机,手机都叫十分钟了。”
宁恕睡得四肢无力,好不容易才翻出一直叫唤的手机,但一看见显示是来自田景野,他毫不犹豫按掉了。他侧身双脚落地,捂住脸还魂。他其实还想睡,可时间已经不允许。
救护车上的田景野两眼看着医生抢救,耳朵忙着听手机里的反应。可宁恕的手机打了又打,一直没人接听,最后一次,居然被挂断。田景野不禁怒叱一声,只好改用短信。
一直乖乖坐一边的陈昕儿此时才有机会说话,“赶紧给宁宥打电话。”
田景野眼皮都不抬,“看看再说。”
陈昕儿道:“万一有个好歹,你担不起。”
田景野将短信打完发给宁恕,“你妈晕倒急救立刻去中心医院”,打得急,标点符号都没打。然后田景野抬起眼看陈昕儿一眼,“要是没延误那几分钟,要是赶在快递前,宁宥妈就不会出事。”说完,任凭陈昕儿再怎么动作怎么说话,他都不再搭理陈昕儿。
陈昕儿的脸一直红到脖子。
宁恕好不容易回过魂来,听得手机有短信提醒,打开来一看,一下子跳了起来,浑身每一个细胞都苏醒了。他赶紧给田景野打电话,手机刚一接通,他就听见救护车的呼啸声。“田……田哥,我在派出所,我立刻去医院。怎么回事?”
“你妈在快递员面前昏倒。正好我受你姐之托去找你妈。目前在急救车上。你直接去中心医院吧。”
“我妈要紧吗?”
“不知道。还昏迷。”
“田哥,拜托你。”宁恕说完,立刻一跃而起,操起拎包就直奔中心医院。跑出派出所才发现左近完全陌生,这儿不知是什么地方,他赶紧手机定位一下,查到中心医院离这儿不远,便索性抡起两条长腿飞奔过去。
简宏成将宁宥母子送到机场,又殷勤送上候机厅。郝聿怀以为这是理所当然,以前司机叔叔送来的时候也是帮拎着行李一直送到做行李的地方,但宁宥不断给简宏成使眼色,让他赶紧告辞。简宏成怎么肯。
郝聿怀看见厕所就跑去了。宁宥这才开口跟简宏成道:“谢谢你,你这么忙,赶紧回去吧。”
简宏成笑道:“你问都不问就答应我,这么信任我,我怎么能不把你们送入关。”
宁宥心里有千言万语来解释为什么如此信任,可都没说出来,只微微一笑,低下头去。
简宏成也不禁微笑了,凝视着宁宥,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多年等待,终于等来这一刻,他不想破坏这美好至极的气氛
可宁宥的手机击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宁宥拿出手机一看,公司来的电话。她不满地嘀咕一声,接起电话,那边却不是工作电话,而是告诉她,有陌生人来公司,说是找郝青林老婆,来人情绪激动,显然来者不善。宁宥郁闷地结束通话,斜睨简宏成一眼。
简宏成觉得不对劲,问:“怎么回事?”
“郝青林主动找司法机关交代新问题,时机把握得那么好,一是差点拦住我出国进修,二是拖延协议……那个的时间,现在第三波来了,大概是被他交代问题牵连的人去我公司闹我,幸好,我比预期早走几天,本意是带灰灰玩几天,没想到避祸了。要不然不知什么下场。”
“这么卑鄙。你别担心,回去我找人再给你家安一道门。呵呵,钥匙我收着,这样你回来时候只能第一个通知我了。”
宁宥哭笑不得,一眼瞥见儿子蹦出来,忙道:“我儿子来了,别乱说了。”
“书带着吗?”
“没看过的都带着。”
“回来交流。还早,不急着进去。灰灰,等会儿飞机上尽量睡觉,养足精神,顺便开始倒时差,等下落地时候还是白天,有很多事要做,你要保证有清醒脑袋帮助你妈。”
“Yes,Sir。”郝聿怀显然对出门这事很激动,但他蹦跳着却是走到简宏成身边,与简宏成比高低。很遗憾,只比简宏成矮一点儿。
简宏成很是郁闷,又没法推开小孩子。看得宁宥笑转了身。简宏成道:“我还没吃早餐,那边吃点儿。灰灰也去吃点儿?飞机上的饭菜难吃极了。你们现在进去太早了,哪儿都是等,不如吃着等。”
郝聿怀现在是简宏成的粉丝,非常轻易地就踊跃响应了,自作主张与简宏成一起去吃饭。宁宥也只能笑着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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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景野站在急诊室门口,眼睛45°角朝上看着天花板与墙壁接壤的那条线,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看一眼旁边绞着手不知怎么才好的陈昕儿。
陈昕儿心里知道这事儿闹大了,她在其中做了不小的错事。而此时,可以拿来逼迫田景野联络简宏成的条件也消失,陈昕儿脑袋清楚起来,意识到自己的无良。她试图弥补,可田景野现在的脸色让她感到害怕,她想来想去,只好还是拿宁宥作法,她看着田景野的脸色小心地道:“快给宁宥打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