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雅娟非常认可,“是啊,办这种手续心里肯定不愉快的,可还能想到失主很着急,立刻把失物交公,人品是相当好了。换我是做不到,起码得等我气头过了再说,是吧?”
程父在前面终于忍不住探过头来看这女儿问:“你们很熟?他多大年纪?”
赵雅娟的钻戒失而复得,虽然还没到手,可心里已经非常开心,闻言笑道:“老程急了,哈哈。还用问多大年纪吗?中学时候认识,要差也差不了几岁啊。明天我死活把他拖来给你看,我们一起吃个饭,你再忍一晚上。”
程可欣尽力平静地微笑道:“宁总的女朋友是市发改委蔡主任的女儿,也是一中的。”
程父顿足,“这把年纪的男孩只要稍微平头整脸有个工作的就很抢手,更别说人品好能力强的。蔡主任做梦都得笑醒了。”
赵雅娟倒是只“呵呵”两声,拉着程可欣的手道:“老程不用急,令爱有才有貌,人品又是一流,我看你天天做梦都得笑醒。”
程可欣脸上虽然跟着笑,可心里很不是滋味。
三十
简宏成与唐在电话里约定见面,地址在第一医院。简宏图见了地址很犯嘀咕,怎么会在医院见面?车子一到医院,简宏成就让弟弟坐在车里别动,他单独去与唐会面。宁宥听到唐时瞬间变色,令简宏成决定隔绝简宏图与唐的联系,以免伤及宁宥。
简宏成到达约定地点,便拿出手机打唐的电话。很快,便见一个高大男子微举手机摇动示意着过来,他也忙迎上去。路灯光下,简宏成见男子浓眉大眼,虽满脸疲倦不掩刚毅,忽然心里微生醋意,可别是宁宥的老情人。又想到郝青林英俊儒雅,宁宥一向喜欢英俊的人,而他简宏成却是其貌不扬,想起来不免沮丧。但他还是正常地上前与唐握手寒暄。“你好,你好。本来应该早点儿联系,但我想电话里联系可能不方便,还是亲自拜会比较好。请原谅,这么晚还打搅你的休息。”
唐一边说着没事没事,一边打量简宏成,道:“是我不好意思,把你请到医院来见面,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好生怠慢。实在是抽不出身,我爸中风住院,我妈随即查出胃癌开刀,我一下班就在这住院楼里上上下下地跑,不敢走远。那我们长话短说?”
“好,好,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令尊和……”
唐摆摆手阻止简宏成的问候,直奔主题道:“如果我没看错,令姐简敏敏与宁恕的案子,应该是多年前崔浩杀人未遂案的延续。”
“二十几年前的案子是起因,而后是简敏敏与宁恕得一样的毛病,念念不忘仇恨,认为自己是最大受害者,两人又不肯约束各自的行为,越斗越凶。他们斗的时候是不听家人劝告一意孤行,家人也深受波及,可出了事家人又不可能袖手不管。”
唐点头赞许,“你说得很客观。呵呵,都忘了介绍我自己,这是我名片。”
简宏成当然知道人家是认可了他之后才肯掏名片,也估计对方早调查过他,但还是殷勤地互换名片。而后才道:“我刚刚从律师那儿出来,希望聆听唐处的指教。”
“指教不敢。既然你刚与律师谈过,再加你对双方当事人的了解,你对案子的经过应该已经清楚。这个案子不复杂,但如果你们想获得实事求是的判决却也非常不易。一方面是令姐太自以为是,另一方面是宁家一贯以弱者面目出现博取有利的倾斜……”
简宏成听到这儿,一边点头,一边忍不住笑了,他不由自主想到宁宥一贯柔弱表面之下是强悍的心。“唐处才几天的观察已经远远超过许多人一辈子的观察。确实是这个问题。与宁家正相反,我姐的态度往往招致恶感。非常感谢贵局调查人员排除干扰,厘清事实。”
唐点点头:“行,看来我可以看到一场公道的判决了。对不起,我不可能违法乱纪,我只能做到这些,害你为这点儿小事从上海大老远跑来一趟,过意不去。”
“唐处太客气,我还没敢写你给我指点一条明路呢。我知道怎么做了。能请教……”
唐摆摆手,笑道:“我离开得太久,我妈的吊针可能药水快打完了。简总,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唐说完就走了。留下简宏成惊愕地看着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兴师动众见一面,所求这么简单?只是为了考察一个担得起他善意提醒的执行人?不过话说回来,唐提醒得非常及时正确,这确实是他下阶段必须为简敏敏做的事。但,就这些?唐图什么?
简宏成回到车上,对弟弟道:“你明天准备上好的果篮和鲜花,两份,都送到……中风在哪个科住院?你打听一下,送到姓唐的病人床头,大约六十几吧,男的。不要塞钱。态度恭敬一些。病人或者家属若是问起,你一问三不知,只说是唐处的朋友昨晚才得知消息,赶紧送的。”
在哥哥面前,简宏图永远是好孩子,他拿出手机将哥哥的叮嘱记录下来。“还有吗?”
简宏成呼了一口长气,给妈妈打电话,“妈,我立刻着手把大姐办出来。但你要帮我一个忙,你要在大姐面前多说说我有多自觉帮她,花了多少精力才帮到她。”
简宏图不得不捂住嘴才能不打断哥哥的通话,等哥哥通话一结束,他立马急了,“你不怕大姐惹祸?”
“怕,可刚才唐提醒得对,如果不事先严格培训大姐,大姐的脾气会害得对她的判决加重,我估计还不止加重一点点。我虽然不待见她,可也不能看着她承担不应承担的罪责,坐太多的牢。唐说案子很简单,估计很快移送检察院,再很快到法院。程序不等人,我们只有加急了。”
简宏图只得叹道:“那……大姐出来时候,我躲出去一阵子行吗?她给关了几天,肯定得出出气,抓起来最顺手的又是我。”
“她没空找你,她找宁恕。”简宏成说着深深皱起了眉头:又得简宁大战,怎么办?
宁蕙儿睡不着,索性起身,靠在床头静坐。失眠就失眠,她没当回事,反正退休了,晚上睡不着,白天可以补眠,又不碍事。可她心里翻来覆去是儿子说那个女孩儿的话,“她不需要男人……逗她开心很麻烦……过日子还是找个简单点儿的……”,她不禁想起过去有一天,天气很好,崔浩身体大概挺舒服,就主动提出修大门。宁蕙儿忙碌在锅台前,冷眼看丈夫卸下门板,开始动作,冷脸听丈夫长一声短一声地阻止她过去,说她总是意见太多只会添乱。宁蕙儿只能忍着,不走过去看一眼。
但过会儿,敲打声歇了,而且歇了足有五六分钟后,崔浩讪讪地出现在宁蕙儿面前,赔笑道:“门板好像歪了,两片活页怎么都对不准。你来帮我扶一下?”
宁蕙儿从抽屉拿出一只螺帽和一条粗棉线给崔浩,但不忘问一句:“不是不让我靠近吗?”
崔浩尴尬地道:“螺帽干嘛?我只要装上活页,再不行只能矫正门板了。”
“是门框斜了。门框斜了门当然关不紧。你拿螺帽当坠子看一下好了,拆门干嘛。”
崔浩拿着螺帽看向门框,看了会儿,道:“你不会早说,你明明看见我走错路,愣是让我错,害我费半天劲儿。”
“不让你错一下,你肯承认我对吗?不让你错一下,你肯让我走近去看吗?你还不如老老实实承认,听我的没错,起码少走歪路。”
“嘿,越说越能了。我修的是门板,你给我提门框,那当然你总是都对,好吧,你什么都对。你既然这么能,还找老公干嘛?你来扛门板啊,背得动吗?”崔浩将螺帽一扔,走出门去,继续去修他的门板。但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乱敲,可不敲就得认错,他不肯认错。
宁蕙儿终于看不过去,破门而出,躲过崔浩手中的榔头,不让他再敲。“再敲下去,本来就纸皮一样薄的门板都给你敲破了。”她将榔头一扔,开始动手装吊坠,测量门框的斜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