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天等你(8)
挂的是急诊,医生问了几句,给钟荩检查了下,打了一针止痛针,又开了B超单再做了个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还好,没有卵巢囊肿。”医生吁了口气。“结婚没有?”
“没有。”花蓓回答,看到钟荩,摸摸鼻子,欲言又止。
医生探询的目光从眼镜上方瞟瞟花蓓,又瞟瞟钟荩。
钟荩好像很冷,上下牙打着战,抖得都坐不住。
“但……做过一次药流,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花蓓从身后抱住她。
女人的子 宫,就像一颗倒悬的梨子,它非常柔软,非常美丽,可以感知甜蜜,也会带来痛苦。
那是几颗白色的小药片,她吃下去就吐,最后没有办法,只得把药片碾碎,融入水里,再咽进肚中。
疼痛像一把钝斧,在腹腔来回绞割。子 宫剧烈抽搐带来的不安与疼痛愈演愈烈,她坐在马桶上,双手紧紧抓着墙壁上的水管,下嘴唇补咬得渗出了血,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然后身体成了一具躯壳,灵魂飘浮在半空中。
“荩,医生问你呢?”
她别过脸,花蓓的嘴巴一张一合。
医生把滑在鼻梁上的眼镜扶正,又重复了一遍:“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过大还是换了个环境?”
钟荩拭去额角的冷汗,“刚换了个工作单位。”
“你潜意识里对过去非常留恋,排斥新的环境,又加上体质太虚,从而影响到生理系统。”医生拿起笔,在处方单上刷刷写了几行,“先吃点药调理下,注意保暖,最主要的还是要放松心情。”
花蓓去取了药,回到车上,钟荩如一只憔悴的虾蜷在椅中,那纤细的脖颈,看得她心中直发颤。砰地关上车门,呆呆地注视着前方,手指敲顶着方向盘。
良久,她幽幽地吁了口气,“荩,我觉得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钟荩不解地看过来。
“如果我不发神经跑去江州看海,你就不会遇到他,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你也不会成了这个样子。”花蓓用力吸着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
钟荩摇头,“你错了,蓓。如果你曾经被一个人真挚地珍爱过,即使他以后移情别恋,一千次、一万次伤害到你,你也绝不后悔和他相遇。因为,那是真的真的在相爱。”
4,去往昨日的河川(上)
江州城不大,市区人口六十多万,楼不是很高,街上的车也不很堵,但是绿化非常好。江州城向东,有大片的滩涂。在滩涂上,生活着几种国家珍稀动物。再过去一点,便是大海。市区里的主干道都以栽种的植物命名,有梧桐大道、银杏大道、桂花大道……夏末秋初,是江州最美的季节,树叶泛黄,满城飘荡着桂花香。如果有兴致,骑车半个小时去郊区,那儿有大片大片的梨园,可以欣赏秋景,也可以采撷果子。
检察院就座落在银杏大道上,左边是公安局,右边是法院,市政府在对面。午餐时分,所有的人都涌向政府食堂,那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吃完饭出来,大家会慢走一会助于消化,一抬头,便见树枝上挂着一串串银杏果。
钟荩给花蓓写了一封长长的邮件,还觉得没能把江州的美完全写出来。到江州工作才两个月,她已经喜欢上这座小城了。在邮件的结尾,她说:蓓,找个假期,来江州吧,我陪你去看海。
花蓓真的来了,还带了位男士,在国庆长假的时候。
钟荩去火车站接她。假日的缘故,火车站比平时人多了点,路边卖小吃的摊贩增加了不少,有些钟荩也没吃过。钟荩边走边想着等花蓓到了一起尝尝。
她想得出神,没注意到从路口冲出一辆摩托车,那车还带着音乐,是首蹦的的舞曲,分贝高得耳膜都震疼了。染了一头红发的开车少年,和着节拍摇头晃脑,像磕了药。
当钟荩看到摩托车时,早已闪躲不及,她本能地放声尖叫。
行人惊恐地看过来,似乎一场惨祸即将上演。
钟荩缓缓地闭上眼,耳边嗡嗡的风声。再次睁开时,她的腰间搁了一双长臂,一张英武俊朗的面容闯入眼帘。
“你还好吧?”
钟荩艰难地转动眼珠,举起手指,还是五只。“我……还好!”她陡地看到衣袖上一大块血渍,“啊……”她再次放声尖叫。
“那是我的血,不小心沾到你衣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