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天等你(63)
汤志为凛然回答:“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他撇了下嘴,在汤志为眼中,别人都是地痞流氓,就他是党的好孩子,不管在单位还是家里,永远都端着一幅正气的面孔。从小到大,他看腻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中午喝了不少酒,没怎么吃饭,我真饿了。”他扔下报纸,站起身。
“和你那些朋友?”汤志为眉头蹙紧了,“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你是国家干部,少交些酒ròu朋友。这对你的影响不好。”
“有你的光芒照着,我想不好都难。”汤辰飞慵懒地一抬眉,不无嘲讽。
“辰飞!”果然,汤志为音量提高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劣迹,私生活不检点,换女友像换衣衫,和生意人来往太密,开豪车,出入高档餐厅。你拿的是阳光工资,怎么可能过得这么奢侈?”
“哦,你原来还是关心我的。”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到时我想救都救不了你。”汤志为捧着心,额头上青筋直暴。
“没人指望你救?妈妈不会,我更不会。”汤辰飞失笑。
“我要被你活活气死。你走,马上走,我不想看到你,这个家也不欢迎你。”汤志飞愤怒地一挥手,动作幅度太大,把书架上的几本书打翻在地。
汤辰飞俯身把书捡起,凉凉地回道:“这是你的家,我从来就没打算久住。”
汤志为脸上浮出无力的苍凉,他没有再说话,默默转身离开。
汤辰飞把书摆放好,最后放上来的一本是《犯罪心理与情感误区》,作者凌瀚。他冷冷一笑,“装什么斯文,看这种烂书。”嗖地一声,书扔进了一边的垃圾筒。
当付燕把为他特地炒的菜端上桌时,汤辰飞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他给那个发照片的网易邮箱回了封邮件: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预谋、设防,唯独爱是个例外。我很庆幸我还能享受心跳的感觉。
看到邮件发送成功,他眯了眯眼睛,点燃了一支烟。
30,破晓时分(下)
起风了。
前一秒,还是阳光灿烂,突然的,不知打哪飘来的一块乌云,遮住了太阳,然后只见树叶、尘土漫天飞舞。
趴在地上修车的司机,抬头看看天色,本来就糟糕的心情,这下更坏了,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坐在车上等着的人,也是个个满脸忧色。大巴车坏在这前不依村后不挨店的国道上,目光所到之处,除了田野就是河流。想方便还要钻庄稼地。天渐渐黑了,车还没有修好的迹象,现在天气又变了,这下咋办?
凉拌呗!说话的是个小伙子。他和女友去宁城找工作,还没找着地方落脚。女友在哪,幸福就在哪。他搂着小女友,两人笑得甜蜜蜜。
其实,着急也不能解决问题。就像你明知人生曲折,却无法躲开,只能面对。
钟荩无奈地吁了口气,看看手表,车已经坏了一个半小时了。她搞不清楚现在的具体方位,估计离宁城还有二百多公里。她是从沛州坐的车。沛州是与江州搭界的一个市,她去那里出差过。昨天,在高速上随便拦了辆车就上去了。那辆车是威海开沛州的。到了沛州,她找了个酒店,一觉睡到隔天的上午,结账出来,就去车站买票回宁城。
江州之行,算是泡汤。
不管汤辰飞的话是真是假,她都不愿去江州。凌瀚已成过去式,但那仍然是只属于她和凌瀚的过去,她不想在江州,与任何人分享这个过去。
轰隆一声,天边滚过来一个惊雷,紧接着,闪电像银蛇般窜过天空。
天色越来越暗,雷声越来越密集,不一会,雨哗哗地从空中倾泻而下。
司机跳上车,抹去脸上的雨水,气急败坏地把手中的扳头一扔,说车修不好了。车里炸开了锅,那怎么办?司机没好气地回道,等总站派车过来,不然你走回去。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司机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车里立刻就骂成了一团,司机也不回嘴,兀自对着车窗抽烟。
骂只是发泄,大家都明白,现在除了等,就是等。
有同伴的,互相诉苦。没有的,拿起手机给家人、朋友打电话。还有人呆呆地看着雨出神。
钟荩也把手机打开了,她先给何劲打了通电话报平安。何劲回答得很深沉:妹,你要是有啥事,我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