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长生急了。
我继续揶揄他,道:“这还急了,莫急莫急,姑爷他中午就到。”
长生不发一言,搁下梳子扭头走了,留我一人在妆台前捶桌大笑,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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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南亭。
这亭子是我年幼时作画的地方,此刻,云相正隔着一方石桌坐于我对面。
他背后恰巧是满园花景,千朵万朵压枝低,姹紫嫣红落满蹊。无奈花不比景,景不如人。
我问:“丞相大人可还喜欢这园内景致?”
他一笑,颇有水光潋滟之感:“自然是喜欢的。”
“跟京城的比呢?”
“扬州园林春如笑,夏如滴,秋如妆,东如睡,娟婉灵动如少女。而京城的大多凝肃庄重,带有天子威仪。园林因地制宜,事物因人而异。无须偏要较出个高低,区别以待。”
阿连告诉我,男人不喜过于强硬的女子,便愈发咄咄逼人:“若硬是只准你喜欢一样呢?”
云相略微蹙眉,如画上人活了一般,他答:“白珩。”
噗,我就差没将一口茶喷出。
我估摸着自己眉心应该皱的会给他人嫌弃之感,才问:“你也知我有项王之力,性子粗劣,女子该有的娴淑品德大抵全无,并非讨喜之人。云相待在扬州城两日了,也该有所耳闻,我在这里名声并不好,甚至可说是老鼠过街了。”
“我好即可,他人不喜,又与我何干,”他又顺着我话,问道:“你说你在这里不得安生,跟我去京城不是正好离了此处?”
说了半日,最终还是被他给绕进去了。
我就着桌面拧了拧青花瓷杯,也不抬头看他:“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别看白家偌大府邸,盛名远扬,其实早就是外强中干,表实内虚,我与你去了京城,这么多下人就由你来打发?”
这是我最后的杀手锏了,云相能深得圣上宠爱,定非徒有外秀,还当蕴雅含芳,两袖风清。我就不信他能出得起那么多银子。
可最终结果是,云相极轻松极轻快地道了一个字:“好。”
……这厮根本就是贤臣脸,佞臣心吧……是我看错了……
最后一个问题:“为何喜欢我?”
“这还真是为难到云某了,”他此刻纠结的神情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真:“说实话,直到此刻,我也不知自己这称不称得上是喜欢。不过,前日多人跟前,见他们大多看你眼神不善,我知你有项王之力,对这些也并不在意,可还是想将你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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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花|径往回走,二人半晌默默无语,我忽然想到一事,便问了出来:
“皇上那样喜欢,呃,器重你,你娶我,他会龙颜大怒的吧,嗯?”
他笑了笑:“皇上为何要动怒?家事公务并无冲突。”
“哦,如此便好,只是听闻皇上丞相伉俪情深……”
我眼尖,瞥到云相似是被什么绊到,踉跄了一步。
看来是我知道的太多了,我赶紧将话一转:“不过,当今圣上天子威仪,定也不会是那拈酸之辈。”
尔后,我就见云相又踉跄一步,这回幅度比较大,他没扶稳路边桃树干,坐进满簇繁花里。
去京之前得让丞相出钱将白府园林小道休整休整了。我如是想。
云相非面薄之人,倒无任何不满,只掸了掸长衫,继续同我走,之后在大门道别了。
翌日,云相将迎娶扬州城白府千金回京的消息传遍整个扬州城,也许京城那边也知道了吧,今早府外石狮子上立着一只纯白信鸽,拆开腿上信笺,是封威胁信(?),内容如下:
“白珩,莫要高兴过早,我们从云阁与你京城再相会!”
中午吃饭,长生白我一眼:“小姐不是说不嫁的嘛~那丞相才来了半日,竟就应下了。”
我夹了一颗鱼丸放进小碟,慢悠悠道:“体恤丫鬟,为了让你时刻能看到姑爷。”
“喂~”
嚼了几下,我道:“没嫁过人,感觉应该蛮好玩的?”
“小姐对自己也太过不负责了罢,对丞相大人也不负责。”
“就这个原因了,别的原因还真没有,”我又觑了长生一眼:“况,会有丫鬟替我好好疼姑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