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把姐姐当那猴,看耍猴来了。天子不好惹,我方想同意,便听一人抢先我道:
“陛下,”那人是云深,他微微敛目,态度谦逊,语气却不卑不亢:“阿珩乃是一介女流,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便多有不好,现今还要当众表演身手。且算她不介意,微臣也会介意。”
我要是皇帝老儿,听了这番话就该腾火拍案了,不料皇帝陛下只“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笑了,道:
“朕第一次在云爱卿跟前吃瘪呀,看来云爱卿果真是爱妻如命……”
“命”字一出口,我深觉不能再干坐着叫云深护我了,忙起身对着皇帝陛下深揖道:“民女即刻便为陛下表演,不知陛下喜欢什么法子呢?”
“好好!”皇帝陛下击掌,又回头对云深道:“世人皆为云卿气度高远,今日竟不及自己夫人,云爱卿可曾赧否?”不等云深开口,他又为其圆场:“不过,想必云卿也是护妻心切,朕反倒成了那个小心眼的罪人了~”
此话一出,扑通几下,皇帝陛下周围跪倒了一片:臣等惶恐——
云深也在其间,俯首道:“陛下心怀宽广,怎会斤斤计较,臣才是那锱铢必较之人。如陛下所言,方才微臣护妻心切,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陛下疾疾离席,扶起云深:“爱卿免礼,众位爱卿也都平身。朕不过是信口之言,诸位莫要这般,难得出来游山玩水一趟,惊扰了四周的百姓可就不好了。”
臣遵旨——我也随着这群人站起身来,心下想,你家妹子方才在下头惊扰的还不够吗?
见局势都稳定下来,我问:“陛下,可否开始了?”
他眨了眨眼,道:“好,夫人还请稍等片刻。”
我就知晓这皇帝是有备而来,随即遣身边一细皮嫩ròu的小太监下楼去招呼了几位粗犷雄实的男子上来,皇帝陛下起身离席,接过那太监递来的一根篾缆,对我笑言:
“听闻民间有一娱乐活动颇为盛行,名曰拔河,不知夫人的气力可否以一敌十。”
我瞄了那几个肌ròu厚实的男人一眼,道:“应是可以。”
“好!”皇帝陛下更高兴了,对我介绍起那几个汉子:“这边几位均为朕的爱兵爱将,气力于朝里军中皆是鲜有人敌,他们也听说夫人有项王之力,跃跃欲试要来一比究竟,”他拿过桌边茶杯,用剩余少许茶水,往地面倒出一条水线,“就以此线为界,夫人请吧。”
我上前几步,走至水线一边,结果篾缆一端,朝对面几人道:“各位将爷还请宽心,不到水干,小女就能让诸位回去休息。”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我两眼,语气不屑:“哈哈,好狂妄的口气,在下实在是看不出夫人这等娇小孱弱的体格能蕴含多大的力气。”
我笑了笑,道:“试试便知。”
拔河将开,众人均立起,屏息往这边看……
一指挥的小太监立于中间,尖着嗓子长喊了声:“开始————”
“始”字的音还未念完,被一声“呃”给戛然止住。
接着便闻通通几声,那头堆叠着倒了一片。我都不忍再看,放下篾缆,掸了掸手,对向目瞪口呆的众人之中最为目瞪口呆的那一位,道:
“陛下,民女的表演已经完成。”
略微侧目,就能瞥见皇帝身边的云深,正朝我弯起嘴角,风和日暄地笑了起来。
“……朕还未看清呐……”皇帝陛下还未回过神来,喃喃道:“这这……水居然真的没有干……”
我开始胡诌:“自然不会待到水干。形未动,敌已恸,快狠准,这正是民女表演之精髓,陛下若是想看那慢动作,民女怕是也做不来。”
事实上,我也从未曾明晰自己这身气力到底能大到何种程度,若是叫我将我们一伙人所站的观台从地拔起……我是说若我可以的话,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吧……
皇帝陛下有些许被震到,细眸睁成了圆目,似是还没缓过神来,听完我话,只匆匆言:“不不,不必了,夫人现下回席休息便好,”后,他神色略有些鄙夷地睨了眼方从地上爬起的几位将员:“诸位辛苦了,也请各自归位休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