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几乎没有多少糙皮,大概是有鹿群在这里吃过食,整个一片都要光秃秃的,林薇先用粗木头画了一个够大的圈,两只手一起用力把木头cha在泥里。
所幸下过雨,还没干的泥土湿软易翻,她很快挖出一圈浅坑,贝克抱着一大堆的木枝回来了,他看看了深度,像个将军那样发号施令:“还不够,得再深一些。”
林薇满头都是汗,身上的衣服被烟熏黑了,脸上一道道的淌着汗,干掉的地方留下一条条印子,她脱得只剩下一件吊带,满身满脸都是泥巴,当坑有两只手掌那么宽时,贝克让她停下挖掘的工作,把圆地上面的糙跟枯枝扔出去。
到处都是奔跑的动物,甚至还有棕熊迈着沉重的步子路过他们,它们现在一点攻击性都没了,就连鹿群也不避开它们。
头顶一阵阵是树杆炸开来的爆裂声,比鞭炮更加吓人,林薇看着贝克像来到丛林第一天那样搭了个简易的帐蓬,他一边忙活一边说:“到水边掏点湿泥出来,把它们抹在树叶上。”
林薇用脱下来的衣服包了一包湿泥,一捧捧的捧在手里往帐蓬上抹,贝克给木帐蓬加固,他装了一次又一次的湿泥,直到整个帐蓬看上去像是用泥巴做的才停下来,拉着林薇飞快的钻了进去。
两个人都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林薇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的心跳那么快,嗓子口像是被火烧过,又干又毛,那些烟不断的钻进她的鼻子嘴巴,让她眼泪跟着鼻涕一起流。
贝克扔给林薇一块湿毛巾,他们趴在泥巴帐蓬里,湿泥跟枝叶挡住了一部分的烟,火绕着圆圈烧了过去,贝克抱住林薇,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除了祈祷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个匆忙中搭起来的帐蓬保护了他们,外头偶尔有大东西倒地的声音,林薇看了看贝克,他皱着眉头,他们都知道那是力竭倒地的动物,对它们来说只要停下了奔跑,就只有死路一条。
林薇紧紧勾住贝克的脖子,沾满了泥巴的脸贴住他的胸膛,外面火烧得热闹,可在帐蓬里面,安静的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山火烧了一天一夜,焦味越来越重,倒在地上的树木被烟跟火又烧又熏成了焦碳,扒开沾着泥的叶片儿,林薇还能看见毛皮被烧焦了的动物,看上去像是兔子跟浣熊。
小动物们的体力没办法跟大动物相比,山火中不时能传出ròu的焦香味儿,贝克甚至冒着险拿长树枝勾了一块进来,已经完全烧透了,ròu跟柴一样难咬,可他们出来的时候只顾着带工具,背包里没有吃的,两个人都饿坏了。
算起来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火终于灭了,林子里一片白烟,什么叫可怜焦土,林薇总算是见识到了,原来绿意盎然的森林瞬间成了地狱,蓝天仿佛也被烟蒙上了一层灰,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树杆,走两步路就能看见动物的尸体。
这片森林可能要再过一百年才能恢复过来,林薇跟贝克眼睛里的泪都流干了,眼眶被烟熏的又干又红,嗓子也完全哑了,他们靠着一竹筒水过了两天,一等到安全了,就钻出来,掬起泥潭里的脏水喝上两口才有力气过滤。
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他们得走出去,走到又有密林的地方重新白手起家,林薇没有劫难偷生的庆幸,她看着这满目疮痍,哑着声音问贝克:“丽贝卡做了什么。”
这把火是丽贝卡放的,她看见詹姆斯追向林薇就想起了曾经看到的那一幕,她手里的火把掉在地上,把林薇跟贝克储存的柴全部点燃了,一根连着一根,最后烧到春天新生的树上。
她看见火燃起来反而不叫了,她绕着火堆游荡,在贝克折回来找林薇的时候冲他傻笑,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了火里。
贝克眼眶深陷喉咙沙哑,抱着林薇吻吻她的头发,用手梳掉她头发里面结的泥块儿:“上帝一直在保佑着我们,我们还活着,不是吗?”
他的蓝眼睛里永远都燃着希望,林薇闭上眼睛靠进他怀里,他拍着林薇的背:“我的曾祖父为了开荒从威斯康星到堪撒斯最后才在南达科他定居,说不定这就是威尔森家的传统,我们总要在三个不同的地方拼搏,最后才能安定下来。”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不过三。
贝克捡了一只鹿腿,把外面焦掉的都切掉,里面靠近骨头的那块才勉强能够入口,他一片片割下来递给林薇,林薇送进嘴里,把这些ròu嚼得稀烂才往肚子里咽,的确,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还可以再一次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