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嘴唇紧抿,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紧绷与阴沉。
他甚至紧紧咬着腮帮,用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抱着我往楼下冲,我险些以为他是董存瑞,而我理所当然的是炸药包,即将被他扛去炸碉堡。
疼痛钻心,在等待的时候我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可是眼下被他这么一扰乱心神,我居然又顺利地恢复了语言能力。
我在被他小心翼翼地放上副驾驶的座位时,回头看了眼站在大门口惊悚地望着我的宿管阿姨,问他:“你是怎么进宿舍楼的?”
他没说话,确定我的脚没有碰到任何外物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车的另一侧,坐了上来。
我疼得厉害,为了再转移一点注意力,只好又问他:“宿管阿姨从来不让雄性生物进来的,你是怎么办到的?”
他发动了汽车。
我问他:“还有,从市中心到我们学校不是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吗?你怎么十分钟不到就来了?”
他双唇紧抿,侧脸紧绷得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陆瑾言,你能不能回答我哪怕一个问题呀?我真的很——”
“闭嘴!”
问了那么多问题,费了那么多口舌,我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他的回答。
虽然这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回答,语气从未有过的凶狠严肃,低沉到快超过引擎的轰鸣声了。
被他这种模样吓了一跳,我只好立马闭嘴,不吭声了。
于是接下来的车程里,我又一次被迫全心全意地感受着腿上的疼痛,有被烫伤的火灼感,也有被碎片扎破的刺痛感。
我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陆瑾言已经紧张成这个样子了,我怕我要是再叫两声的话,他恐怕会直接休克过去。到时候该由谁来送我去医院呢?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
他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把我送了急诊,然后神情肃穆地立在一旁,看着医生一边震惊于我这惨状,一边唏嘘不已地替我拔出扎进小腿后方的内胆碎片。
这一次我再也忍不住了,不断地惨叫着。
我甚至无暇观察陆瑾言的表情了,只知道在医生替我处理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间快步走出了急诊室,一个人跑到走廊上去了。
于是我一边专心惨叫,一边还无法克制地分神去想:亏他还是心理医生,心理承受能力居然差成这个样子!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医生又开始给我抹药,那冰冰凉凉的药膏抹上皮肤的一瞬间,还是有几分舒服的,然而当药力一渗进伤口,我瞬间又开始发出那种杀猪般的叫声。
医生同情地叮嘱我:“我知道很痛,但是小姑娘,夜深了,病人们都睡觉了,你小点儿声吧,不然吵醒了他们,会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我简直忍不住要为这位医生的医德点三十二个赞了!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担心被人误会他对我怎么着?
于是我立马以更加凄厉的惨叫声回报他的大恩大德,没想到这叫声没引来有心之人,反而把陆瑾言给吓得又冲了进来。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嘴巴还呈O字形张着,然而看见他那紧绷又担心的表情,喉咙里一下子被人塞了个消音器。
我猜这一幕的我一定像极了在演哑剧的卓别林。
滑稽,且逼真。
我的双腿涂满了药膏,被绷带很好地包扎起来。
躺在医院的病c黄上,我给思媛打了个电话,要她明天帮我去辅导员那里开张假条。
思媛着急地问我:“那你现在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开水不算太烫,小伤口虽然挺多,但是没有大问题。”
“请几天假?”
“先请一周吧。”
“那……”思媛想了想,“我也请假,明天开始来医院照顾你。”
我失笑,“请什么假啊?我只是皮外伤,又不是骨折,还没虚弱到行动不便的地步。再说了,我还指望你好好做笔记呢,不然期末考试了我找谁要复习资料?”
思媛果然被我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嘀嘀咕咕地说:“每次都这样,自己偷懒,却硬逼着我做你的秘书……”
挂了电话之后,我这才看见陆瑾言就站在病房的窗边。
听我说了再见以后,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我分辨出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于是笑了笑,“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