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父亲不在,祁行便把陶诗一同带到了大宅——没有他在,小姑娘一个人睡觉会不开心。
从吃饭到饭后休息,祁行的表情一直淡淡的,面对两个弟弟的针锋相对表现得非常镇定。陶诗是他一手带大的,自然和他一样淡定,由始至终吃自己的饭、看自己的报纸,不多说一个字,目光也绝对不乱晃。
然而祁家老三不挑起点事情就唯恐天下不乱,饭后往沙发上一坐,十分自然地吩咐陶诗:“去给我倒杯茶。”
祁行正在看金融报纸,当即微微抬头朝他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很得意,就好像终于抓住了祁行的小辫子似的。
祁行没说话,只是朝陶诗点了点头,目送陶诗去厨房泡茶的时候,目光稍微沉下去了一点。
老三翘着二郎腿,仍不见祁行动怒,于是又有了新的盘算。就在陶诗泡好茶,端着热乎乎的茶水走过来时,他尝了一口,眉头一皱,“怎么不热?”
陶诗解释说:“你叫得急,我怕你口渴等不及,所以泡好以后加了温水进去——”
“换!”老三将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力道之大直接将里面的茶水溅了出来。
祁行仍在看报,面对陶诗询问的目光,他目不斜视地说了句:“给他换一杯热的吧。”
陶诗从容地又端起茶杯走进厨房。
然而五分钟后,面对陶诗端来的这杯滚烫的普洱茶,老三眼神一眯,暴躁地吼道:“这么烫,叫我怎么喝得下去?”
他眼神一动,拿起茶杯就要往地上砸去。
而祁行在这个时候将手里的报纸一扔,迅速起身拉开了陶诗,随着砰地一声巨响,茶杯四分五裂,开水和茶叶也溅了一地。陶诗因为祁行的这一拉,才勉强避开了那一地滚烫的开水。
客厅里霎时安静下来,一屋子的三个人谁也没说话。
然后是祁家老二慢条斯理地从阳台上走了进来,手里是半支还未熄灭的烟,看着一地狼藉波澜不惊地说:“怎么了,炸弹来袭还是恐怖分子来了?”
祁行站在陶诗前面,定定地看着老三,平静地说:“祁初,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把气撒在一个小女孩身上算什么?”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从来不和两个弟弟发生正面冲突。
然而祁初的眼珠子在他身上转了两圈以后,似乎从他那略微紧绷的嘴角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发现了什么。
祁初笑了笑,“开个玩笑,不用介意吧?你这个大哥一向脾气好,知道我脾气暴躁,就当我发神经,OK?”
他伸了个懒腰,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然后走到了阳台上,朝二哥伸手要烟,“给我一根。”
老二看他一眼,又看了眼客厅里的两个人,嘴角一弯,从西装裤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抛向了半空。老三稳稳地接住,也开始跟着他吞云吐雾。
祁行平静地牵着陶诗的手回了她以前住的房间,然后把门一关,让她坐在c黄上,自己则是蹲下来查看她有些水渍的裤子,“烫到了吗?”
“没有,只是一点水珠溅到了,没感觉。”
祁行看着她左脚裤腿上的一大块水渍,顿了顿,一把将裤脚拉了起来……小姑娘白嫩细滑的皮肤上有一小块红印。
他面无表情地抬头问她:“没感觉吗?”
说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暗得可怕,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平面。
陶诗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目光,“嗯,没感觉的。”
祁行默了默,没有出声,只是朝着那块红色的印记按了按,一瞬间,陶诗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淡淡地重复了一遍刚才问过的问题:“没感觉吗?”
这一次,陶诗不说话了。
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感受,祁行望着她沉默的样子和紧抿的唇角,心知肚明她为什么忍气吞声——因为她在意他,因为她凡事为他的马首是瞻,因为她知道他不愿意跟外面的两个人发生什么纠纷。
只要他越能忍耐,表现得越大度,在祁遂年面前就能越反衬出两个弟弟的幼稚与心胸狭窄。
而她之所以忍气吞声,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忍气吞声。
可是说来好笑,他一直尽心尽力地希望把面前的小姑娘培养成一个敢说敢做、无需忍耐的公主,而如今他的小公主终究还是需要为了他向别人低头。
祁行从外面拿了烫伤药来,亲自帮她涂上,末了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说:“你就在这里看书,无聊就玩电脑,没事不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