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从上大学以来,你处处跟我争,当初一起竞选两委的团副一职,你用票数压倒了我,结果选上了又在试用期辞职,理由是你对当干部不感兴趣。大二上期,我每周都 去培训中心兼职,努力攒钱想买coach的那只钱包给我妈,结果有一天你叫你妈给你买了同系列的钱包,用了没几天就随手扔在桌上,根本就是在嘲笑我买不 起。”
沈姿的语速很快,就好像这些早就被我忘得一干二净的事情对她来说却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
我意图争辩,却被她马不停蹄的又一轮指控打断。
“然后是外研社的演讲比赛,明明是我准备得最充分,也发挥得最出色,结果你用了龌龊手段抢走了属于我的名额,更别提陈寒的事情了。”她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盯着我,就好像我们真的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于是我又想起了她曾经指责过我的话——我家里有权有势,所以天生就有一种优越感,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别人费尽力气也得不到的东西。
那张精致秀气的面容上是一种被嫉妒和仇恨扭曲了的表情。
我平静地看着她,声色从容地说:“不好意思,首先我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团副的位置是我报的名,票数高于你也是事实,但两个月的试用期里,我厌烦透了成天开会的日子和那些表里不一的两委干部,所以我辞职了,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大 二上期的那只coach钱包是我妈买给我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叫她给我买过。我用了两天,不喜欢它,难道连不用它的自由都没有了?况且我根本不知道你要买 coach的钱包,就算知道,买了又怎么样?难道因为你想买它,你身边的人就该因为你把它预定了而碰都不敢碰它?”
“至于演讲比 赛的事情,我都懒得再和你解释,但是陈寒的事情恐怕有必要提一下。我喜欢他了多久,我想寝室里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究竟是谁和谁抢,没人比你更清楚。”我 换了一只手拎包,慢慢地对她说,“沈姿,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比如父母,比如先天家境,没有人应该因为家境优越而受到指责,所以你 的仇视根本莫名其妙,恕我无法接受。”
顿了顿,我似笑非笑地选择在最后时刻戳一戳她的痛处,算是我小小的报复。
“况且你看,就算没有我,你和陈寒也还是没有走到一起。这也可以充分说明,你得不到他不是因为我,而因为你自己——他不爱你,仅此而已。”
大约是生平第一次,我在与沈姿的冲突里取得了战役的最终胜利,以压倒性的优势,并且仅靠自己。
我踏着小高跟哒哒地下了楼梯,忽然间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
我终归还是成长为了今日的祝嘉,不再是从前那个软弱的小姑娘,只是今时今日,我大概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把陆瑾言当做救命稻糙了,一有伤心事就躲进他给我的玻璃罐子里。
每个人都会长大,成长的过程就是在得到什么的同时又失去些什么,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承不承认。
C大的所有景致都和我在这里读书时如出一辙,我一个人去教学楼附近走了一圈,又穿过总是有无数情侣聚集的小树林往步行街走去。
那家地中海风格的烤鱼馆是我和思媛常去的,那家星巴克里的可可碎片星冰乐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那家甜品店里有很多我和陈寒的回忆,那条路是我走过无数次,总以为自己好像会一辈子走在这里似的。
可是一眨眼间,我们都长大了,昔日的朋友各奔天涯,每个人都追求着不同的人生。
我走进甜品店,点了一份糯米白雪,碎冰入口即化,混合着牛奶的香甜气息。这让我想起了以往每一次和陈寒来这里时的场景,他不爱甜食,所以总是安安静静地陪着我,看我兴致勃勃地吃着碗里的东西。我偶尔抬头对他笑,他也回以同样的笑意。
其实早已经不怨他了,因为从释怀的那个时候起,也已经不喜欢他了。
曾经的少年就应该留在曾经的记忆里,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青春如梦,白驹过隙,但也因此才会令人刻骨铭心。
我看了看手机,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走向了那家星巴克,打算在里面等陆瑾言开车来接我。
而当我走到门口,推开那扇玻璃门时,却看见明明答应过我十一点半来接我的人已经提前二十分钟出现在了咖啡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