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蘅笑说:“于是你总算找着机会诠释你的不婚主义了么。”
苏裘说:“这跟我没关系好吧。主要是你们俩连情侣都不像,还夫妻呢。”停了停,问,“他怎么会突然想起跟你求婚?”
杜若蘅也认为康宸的求婚有些突然。从心底说她并不准备迎接一场新的婚姻,这是从她离婚之初就隐隐有过的想法,在三年前变得更加坚定。她曾跟康宸聊过这个话题,那时候他们还没成为男女朋友。
康宸在去年夏天晋升为杜若蘅的男友。但是按照苏裘的话说,杜若蘅之所以同意,很大部分是觉得对康宸心有歉意,认为蹉跎了他的岁月太久才会答应。因为按照苏裘的观察,身为康宸女友的杜若蘅与自由单身的杜若蘅并没有什么不同。两人的相处还是那么微妙。
该独立不该独立的地方她都一样独立,有些需要商量的事她要理智告诉自己一遍之后才能想起要跟康宸提及。苏裘常常说,康宸之于杜若蘅的作用就跟送货员差不多,也就提一袋大米或者食用油的时候才能想起。
杜 若蘅缺乏激情来点燃一段新的恋情。工作的忙碌与对周缇缇的照料给这种现象找到了借口,然而杜若蘅心知肚明这不是全部理由。她仍然留有阴影。不管康宸如何温 存体贴,她对待他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不会排斥,但也不想特别亲近。康宸影响力一般,从一定程度上说他还不能改变她的某些习惯,比如遇到棘手问题时的第一 反应不是求助而是自己解决。
杜若蘅为此对康宸心有愧疚。康宸越大度与表现得不在意,她就越愧疚。但无济于事。杜若蘅已经离婚五年仍是这样,苏裘说她的精神洁癖愈演愈烈,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杜若蘅撑着下巴笑着说:“你说他是不是看上我手里的股份了?”
苏裘挺正经地回答道:“比起你的姿色,那确实更有可能。”
杜若蘅笑而不语。苏裘说:“那你究竟想不想答应给个准话嘛。”
隔了一会儿,杜若蘅才说:“我本来是以为周缇缇会喜欢这个变化。这两年来她看起来对康宸很有好感。”
“但是?”
母亲准确揣摩到了女儿的心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比起惊喜来说,她好像更惊讶。”
杜若蘅临近傍晚的时候接到电话,曾经负责治疗她抑郁症的那位初中同学告诉她,现在她正在S城参加一项会议,正好住在景曼花园酒店附近,不知是否有空见上一面。
杜若蘅赶到一楼大堂,对方正在休息区等着她。看到她后打量全身,最后笑着说:“看样子气色还不错。”
杜若蘅说:“全是托你的福才对。”
两人一起吃晚饭,聊了各自近况,对方突然问她:“你和周晏持还有联系吗?”
杜若蘅静了静,她已经有太久时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需要回想才能说出答案:“没有了。”
对方看了看她的脸色,沉吟着问道:“那你还想知道他的近况吗?”
杜若蘅不假思索,笑着说:“都成路人了,哪还有这个必要。”
晚上杜若蘅回到景曼,在电梯口碰见了康宸。
他 今天依然穿得妥帖,但不如昨晚烛光晚餐时那样衣着精细。其实现在回想,昨晚的求婚有很多迹象,却都被杜若蘅忽略掉。他们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很多,但真正浪 漫而精致的晚餐却通常是在某些节日的时候。昨天恰好是康宸的生日,但往年康宸不会在意这种时候,今年他却特意将周缇缇避开,安排两个大人在旋转餐厅单独相 处。
他问她对未来的规划,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中间夹杂讲的笑话让杜若蘅很放松。从某种意义上说,康宸对于杜若蘅最重要的意义 便是这里。在杜若蘅现今相处的人中,没有人比得上康宸更能让她心神轻松。他们在工作上很合拍,生活上互相帮助,康宸是除去周缇缇之外与杜若蘅相处最多的 人,也只有他最能把握住两人之间那条不可捉摸的界限。
康宸求婚的时候有小提琴手在一旁的伴奏响起,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枚钻戒,很耀眼,但他的眼神很温柔,语意款款地问她,能否考虑嫁给他。
杜若蘅下意识用双手捂住口,她一时回不过神来,但确实称不上惊喜。最后她说,她需要时间考虑。
康宸风度尤佳地说好。
从情感上来说,杜若蘅无疑更偏向于现在两人维持的状态。然而从理智上讲,似乎嫁给康宸也是一项不错的选择。他已经很有耐心地陪伴她三年多,从未给过她任何压力。她对他也并非没有好感,甚至在他面前可以很坦白地直言心中某些爱恨。除此之外,周缇缇也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