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持脸色沉得能滴水,直接甩了电话。
他没有回周宅,什么都没带就去机场。所幸张雅然早已被调^教有方,将平时周晏持常备在公司的一套行李箱给他带了过去。送到机场的时候远远看见周晏持站在安检附近,一身修长玉立,手里拎着一盒小巧精致的曲奇饼干。
张雅然张了张口,没多问,默默把行李箱交给了老板。
周晏持在过了零点之后才下飞机。他想就此入山,却没有司机肯走夜路。将路费加到一定地步后终于同意,半路却又下了雨,便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前行一步。
这样耽误了一整天时间,到了第三天他才到达县城。四处询问却被告知杜若蘅早已离开,似乎是翻山去了前面的村镇上。
周晏持气得咬牙,忍了又忍才没当场发作,于是又星夜前往村镇上。
山路难走,车子颠簸异常。周晏持到达村镇的时候又是晚上。
这 样的地方向来只有人走出去,少有人走进来。来客寥寥无几,周晏持一进入便吸引众多目光。他稍微问一问,便得出了杜若蘅的去向。据说是去了资助的孩子家做 客,有两三个小孩领着他去杜若蘅的临时住处,他坐在门前等的时候往窗户里看了看,一张木板c黄一条竹凳,再简陋不过的条件。
到了月上西天的时候杜若蘅才回来。她垂着头一直想事情,走到面前才看见他,吓了一跳,僵硬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周晏持神色自若,他将手里的饼干盒提起来,跟她说:“晚上吃饱了没有?这里有曲奇。”
过 了一会儿杜若蘅才回过神,慢慢走过去。她在他身边坐下,对他手中的饼干没有客气。她刚才确实没有吃饱,这里的条件太恶劣,她所资助的孩子父母为了答谢,本 要将家中唯一一只花鸡杀掉,被她劝了半天才打消念头。最后她跟着一家五口一起喝粥,事实上这两天来到山区她一直连着喝粥,始终处于半饥饿的状态。
杜若蘅把曲奇吃得香甜,这简直是她这些天吃得最好吃的东西。周晏持给她开了一盒牛奶,然后忍不住去摸她的头发,又将身上的风衣披在她身上,最后仍然没能忍住唠叨:“怎么想起到这种地方,穷山恶水,有什么好?”
杜若蘅随口说:“来看望资助的儿童。给他们送冬衣。”
这不是最终答案。于是他问:“还有呢?”
“净化心灵。”
这也不是最终答案,但周晏持没有再追问下去。
周晏持在下了飞机后买了许多零食,目的就是想到杜若蘅吃不饱的问题。对于他的这种行为杜若蘅发自心底感激,于是她道了谢,语意很真诚。
周晏持进了房屋,在手电筒的将就下环视一周,却说:“应该再买c黄被子带过来。”
她瞥了他一眼:“你不如再买张c黄,然后在这里盖所房子。”
在来到这里之前,两人都从来没有住过这种粗疏地方。却同时也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晚这样安宁平和地相处过。周晏持将杜若蘅揽在怀里,两人从头到脚的紧紧相贴,夜里微寒,她露在外面的鼻尖发冷,只稍微抽了抽鼻子,便有手心捂上脸颊,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
她闭上眼一动不动,也不想讲话。十根手指贴在他怀里。过了片刻,只听到他在黑暗中一声低低的叹息。
杜 若蘅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不能说没有产生过害怕的念头。尤其在夜里,怎么可能不害怕。她一个人住在这种支教老师住的宿舍,月上中天的晚间方圆百米之内空无一 人,只听得到呼啸而过的山风,像是能把门板都刮开,摇曳得窗上尽是森森枝桠的影子,甚至还能听到隐约的声音,不知是山风,还是狼嚎,还是更可怕的事物。她 其实这几天一直没怎么睡着,心里害怕到极点,闪过无数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直到今天晚上见到周晏持的那一刹那,杜若蘅不想承认,她其实有种软弱的想哭的冲动。
他的气息从未像今晚这么牢靠。让她迅速放松下来,几乎是在眼睛闭上的同一时间,就已经踏实睡着。
周 晏持却几乎没怎么睡。他想的事情多,手中摸到的又是久违的一副骨ròu。只不见没几天,却总疑心她瘦了不少。更何况c黄窄小,而杜若蘅的睡相不好,一会儿踢他一 会儿踹他,让他不得不一直替她盖被,过了一会儿她却又紧紧扒住他,周晏持好不容易眯眼小憩片刻,又被她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索性不再睡,搂着她,静静侧卧看着她一副安睡模样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