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28)

作者:李李翔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她想起佛教的一个典故,心思一动,哎呀,连老天爷都在帮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看着他,深qíng地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那是我的心在动。怕他没听清,还加了一句,“你可曾听见?”点击展开


好不容易等到电影结束了,导演和主演出来与观众零距离接触。她不感兴趣,便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左思跟了出来,说:"第一次来大讲堂,感觉还不错。"故事qíng节那么薄弱的文艺片,居然没有人窃窃私语,从头到尾十分安静,包括身边的这个人。佳人在侧,宁静平和,真是难得的一个晚上。
钟笔qíng绪不佳,也不说话,挥挥手就走了。左思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挑了挑眉,什么事令她双眉紧蹙、心绪不宁?
当第二天她在医院再次碰到他时,不由得起了警惕之心,接二连三的偶遇,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她并不迟钝,想起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忠告:那些看起来可以做你父亲或祖父的男人,其实并不会把你当女儿或孙女看待。她不由得暗暗心惊,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
可事实表明并不是她想得太多,左思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兴趣。他频频在她身边出现,买各种各样的小礼物送她,都是她喜欢并且需要的,不会太贵但是绝对jīng巧别致,比如好看又好用的钢笔,比如仿古的粉色笺纸,又比如市面上难以寻获的古籍资料,甚至替她jiāo医院催缴的医药费,还有房租。

钟笔觉得很害怕,犹如一头猎物被猎豹盯上了,这种感觉令她浑身发毛。她明言拒绝,"我不想再见到你。"可是左思不予理会,依然我行我素。他甚至带颜料和画册给钟箦,鼓励他学画,甚至请医院最好的医生给钟母治病。钟笔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左思对她很客气,从来没有冒犯过她,甚至连手都不曾牵过。钟笔手里拿着厚厚一沓医药费的单子,看到上面全部签了一个"左"字,身体无力地滑了下来。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是jiāo易。她不敢让母亲发觉,更不敢让钟箦看见,也不敢对同学吐露,只得躲在肯德基的洗手间里低声啜泣。人来人往,但是这里没人有认识她,哭也不要紧。
她想不顾一切地号啕大哭,但是又不敢,极力压抑自己。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过来敲门,打断了她的哭泣。
她竟然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她去见左思,在路上握紧拳头告诉自己:钟笔,你要有骨气,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不能不知道礼义廉耻。她低着头,怯怯地提出要求,"左先生,非常感谢你的帮忙,欠你的钱将来我一定会还的。我们可以签订劳动合同,毕业后我来贵公司工作。"就当是还债了。她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四肢健全,勤奋肯做,一开始苦一点儿,以后……以后总会好起来的。
她鼓励自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左思没有不高兴,还是那副表qíng,淡淡地说:"我们是家电企业,不是报纸、杂志、新闻社。"他不要她当他的员工。
钟笔的拒绝更加激发了他的征服yù。这个女孩子是个极品,不仅年轻、漂亮,而且聪明、孝顺,再加上努力、进取,更难得自尊、自爱,他要不择手段地得到她。
钟笔愕然,他拒绝了,他不需要中文系的毕业生。她犹在挣扎,放低身段哀求道:"左先生,我也可以做其他工作,助理、策划,甚至销售,全都可以。"她年纪尚幼,不能一眼认清他的láng子野心,一心希望他发发善心,网开一面。
左思的秘书进来,打开门请她出去。左思低头看文件,没有再看她一眼。钟笔忍住屈rǔ的泪水,手足发软地站起来,临出门前还不忘说:"左先生,不管如何,还是十分感谢你。"
哪知祸不单行,另外一个晴天霹雳在等着她。钟母的rǔ腺癌眼看就要痊愈,没想到进一步检查时查出了骨髓癌。医生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让她尽快jiāo钱动手术,越早治好的可能xing越大。另一方面,护士小姐拿着单子面无表qíng地说:"511chuáng欠费,明天再不jiāo钱,就停药了啊。"
整个暑假,她觉得自己是在十八层地狱里苦苦煎熬。
医院是最现实不过的地方。
钟笔疲于应付,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她到哪里去筹这么大一笔钱?再搬个凳子坐在厂长办公室前耍无赖,像街上耍把戏的猴子一样?还是让街道办事处的吴伯再次组织大家给钟家捐钱?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到深山有远亲。钟家早就没有亲戚朋友了。
事到如今,她走投无路。欠全世界的人qíng不如卖身左思,一了百了。
第二十二章 命运的错
她再次去找左思。
左思对她身边发生的事了如指掌,约在希尔顿饭店见面,其意昭然若揭。钟笔忍rǔ前往。在他解她衬衫扣子的时候,她忍不住落泪,"请你救救我母亲。"左思倾身吻掉她的眼泪,"放心,以后你再也不会吃苦。"
他对她温柔至极,并没有让她太难受,这令钟笔更加耿耿于怀,越发不肯原谅自己。她反倒希望左思nüè待她,将来离开他的时候便不会犹豫、愧疚。
平心而论,左思对她不错,衣食住行,样样考虑周全,不等她开口,所有东西一一送到她跟前,华服美食,珠宝行头,甚至在银行给她开户,有股票有基金,自有人打理。钟母搬到加护病房,有护士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照顾,钟笔骗她说有社会人士赞助。他还送钟箦去美术学院专门学画。
幸好左思红颜知己虽多,倒还没有结婚,她不算第三者。俩人就这样jiāo往个一两年,等他腻味了,然后分手,她可以重新过她自己想过的生活,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像她这样的故事生活里不是没有,她不是头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开学后她上大四,只要一年,她便可以自食其力,摆脱左思的yīn影。本来一切都计划好了,但是天不遂人愿。上课她老是jīng神恍惚,极度渴睡,一天睡十二个小时还不够,吃东西反胃,只要一运动就浑身发软,站都站不稳。还是左思看出了苗头,以她身体欠佳为由,带她去医院检查。
她已怀有七周的身孕。
他们并不是没有避孕,除了第一次,都是左思在做。钟笔对这些事一窍不通,更没有脸去药店买毓婷,她以为避孕套是万能的。
左思对她jīng神上的渴求多过ròu体上的需要,喜欢抱着她,亲她,带她吃没有吃过的东西,玩没有玩过的地方,故意惹她不快,然后软语哄她,挖空心思给她买各种各样的礼物--鸽子蛋大的红宝石,镶钻的白金表,市面上早已绝迹的"文革"时期的卡通画,甚至是一整套泥人捏的水浒一百零八将……很少有进一步的亲密接触。钟笔庆幸之余,越发放松了警惕。
她知道结果后当场吓呆了,qíng绪非常激动,嘴里嚷着一定要打掉这个孩子。左思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可怕过,yīn森森地威胁她,"你要是敢瞒着我偷偷打掉这个孩子,我就让钟箦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钟笔哭了,泪眼滂沱,完全绝望,冲上去打他,"你bī我bī得还不够吗?"想让她死直接说!
左思手一带,将她按在怀里,"去办休学。"如今怀孕了,她自然不能再上课。钟笔一开始不肯,他不让她打掉孩子,她偏要上课,偏要到处乱跑乱跳乱动,恶狠狠地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流产了呢!没过两周,妊娠反应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脸色蜡白,跟鬼一样。她看着周围同学诧异的眼光,只得屈服,以母亲生病为由,休学一年。
她恨死他了,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像同龄人一样正常、快乐、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而不是十九岁便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
左思费尽心机讨好她,要什么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源源不断地送到他为她置办的公寓里。钟笔坐在原木地板上,手里翻着漫画,看都不看一眼。左思打电话给她,她就摔手机;打座机,她就拔电话线;最后打给照顾她的阿姨,她气得gān瞪眼站在客厅里,摔一人高的仿青花瓷花瓶。左思任由她摔,第二天再买一个一模一样的摆在那儿。她走上前,一脚踢翻,花瓶摔得粉碎。第三天又送来一个,她颓然倒在沙发上,没有再摔的兴致。
那段时间她脾气bào躁、喜怒无常,完全不似以前善解人意、活泼漂亮的钟笔。她人xing丑恶的一面完全被左思引诱出来。他是魔鬼,引诱她堕落。她为什么经不住考验,不去抗争?她是如此无用的一个人。
钟母的病qíng越来越严重,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已经被送进无菌病房隔离起来。钟笔只能隔着窗户远远看一眼,在她清醒的时候,俩人通过电话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总是说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幸亏是这样,不然怎么解释她越来越大的肚子?
她想钟箦一定全都知道,但是他保持缄默。其实身边的人也都知道,这样的事,怎么瞒得了人?
天气越来越冷,她窝在暖气充足的房里懒得动,根本就不出门。每见左思一次,她就爆发一次,一言不合便朝他扔东西,屋子里如台风过境,满地láng藉。左思气得面如菜色,将她双手反剪,按在地上。钟笔发了疯地挣扎,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双方对峙,谁都不肯妥协。半分钟后,他叹了口气,打横抱起她,轻轻放在chuáng上,替她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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