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诈骗(33)
说完他大步转身,去候场的工作人员那里要医疗包。
对秋棠来说,没到血流如注就不算严重,刚学射箭那会儿,因用力过猛且操作失误,她几乎将一只箭生生插进肉里,后来注意了很多。
她学东西很快,算是受伤很少的,但常年保持射箭的习惯,手肘处总是有一小块色泽极浅的淤青,每周一次射箭完,指关节,手肘淤青都会隐痛一两天。
她时常按压这块淤青,感受酸疼,想象箭羽破风前行,狠狠扎进靶心。
那个时候,内心的阴郁和压抑会得到些许释放。
“谢谢。”许荏南微笑点头,“不用麻烦了,我帮她上药包扎就好。”
年轻的工作人员把药箱给他,追着他笔直的背影,捧着脸凑在一起,幸福叹气:“天,我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唉,他总是这么温柔。”
伤口经由硼酸冲洗过,许荏南举着沾满酒精的棉球,微微拧眉:
“等一下可能有点痛,如果你受不了,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秋棠面无表情,握着他的手往下,酒精棉球直接摁在伤口处。
她仰起头看着他,眉梢一挑,水红的嘴唇圆润开合:
“啰嗦。”
第25章
秋棠手臂白, 又细,看着面条似的软,而当她举弓射箭, 细嫩肌肤下的骨头线条凸显出来,流畅硬挺, 极端的柔与刚济济一身, 里面住着一束坚硬泠泠的灵魂。
酒精充分浸蘸伤口, 许荏南可以想象皮肉烧灼的痛感,但更切实地感受到秋棠柔嫩的手握着他时, 某种电流迅速蔓延,将他贯穿的酸麻感。
心也跟着硼酸酒精冲洗擦拭一番,泡得微微发胀。
秋棠任由酒精洗礼伤口,面不改色,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痛, 但略显苍白的脸色和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还是出卖了她。
许荏南执住她手腕, 捏着那卷纱布在伤口处轻柔缜密地绕圈包扎, 最后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松开她手,他将纱布放回医疗包, 指尖仿佛残存着刚才的触感,不盈一握的软滑,带着清新淡香,像附了一层纱。
轻捻了捻,那点香味一半融进手里,一半化在风里,不着痕迹地消失了。
“今年的天热得挺快的。”
许荏南给秋棠一张纸巾擦汗, 很应景地让服务员换上绿茶,普洱越喝越燥。
秋棠按去额上的汗, 点点头,目光望向远方:“是啊,都快暑假了。”
盛夏暑初,全国放假,朝九晚五的上班打卡暂告一段落,与此同时,娱乐圈的龙争虎斗正式拉开序幕。
与外资合作,由易升制作出品的《深海帝国》将于七月一日正式上映。
由令秋投拍,RN制作,和光影业发行,三家联合出品的《桃枝》也已经宣布定档。
两部电影,同天首映。
《深海帝国》投资逾四亿,切合时下科技热点,同时有所创新,加入权谋元素,国内三金影帝与好莱坞巨星同台飙戏,张力十足高|潮迭起。预告片发出后一小时,播放量直接破亿,二十四小时后,各大影院预售票房稳居第一毫无争议。
《桃枝》成本五千万,制作费用占去大块,演员咖位小,却不全是新人,两位主演话剧科班出身,国家剧院挂职,同为演员,却不太混圈,算是体制内。
国家剧院财大气粗,人脉得天独厚,待遇和社会地位都是独一份,就冲首都国剧的头衔,娱乐圈几乎所有演员削尖了脑袋地想挤进去。
秦易铮闲来写字画画,书画圈里追随者众多,不乏几位国剧的领导,多次对他表达欣赏,希望能得秦总亲笔,以增辉蓬荜。
秦易铮无心奉迎,这些人情都是秋棠帮忙打点。一来二去,她在国剧渐渐吃开。即便后来与易升分家,单就秋棠这个名字,在国剧仍有三分情面。
新电影筹拍,新人演技不够,有点实力的身价跟着水涨船高,她直接从国剧挖人,省去不少麻烦。
《桃枝》从一开始就注定与流量无缘,但若精雕细琢,只要质量够硬,秋棠就有办法杀出一条血路。
她轻轻吹动茶面,喝了一口,“到时候预告片和广告主要投放在二三线城市,相比炫目的视觉效果,或许故事性强一些的花絮更能触动观众心理,你认为呢?”
许荏南点头:“论市场,当然是你比我了解。”
秋棠放下茶杯,托着下巴:“考虑到是青春校园题材,剪辑帧数上的节奏可以慢一点,你......”
“我说,”许荏南笑了笑,“我们非要在周末出来玩的时候也谈工作吗?”
秋棠托着下巴的手变得有些无所适从:“......对不起,我不说了。”
习惯了她运筹帷幄的气场,此时这番调度无措的模样竟也青涩可爱。
许荏南笑如春风:“以前吃夜宵或者出去玩,你也是回回抱着辅导书,见缝插针地背,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
秋棠有些惭愧:“当时你肯定很无聊吧。”
许荏南双眸点星,注视她片刻,说:“我觉得很可爱。”
轻风和煦,碧枝油叶,石榴花瓣蓄满春光,不堪重负坠下枝头,卷着风打着旋,秋棠眨眼的功夫,一片橘红花瓣便落在她脸颊。
皮肤微微发痒,她张了张嘴,对着许荏南,却是词穷。
许荏南伸手为她轻轻拂去脸上花瓣,随即又觉得后悔。天赐胭脂一抹腮,刚才花瓣吻在她脸上,特别好看。
秋棠后知后觉地回神,抬手摸脸,那点痒意却早钻进皮肤,跑上心头撒野。
天色将暮,许荏南好整以暇:“今晚有空吗?”
当然,令秋和RN合作频繁,两家公司三天一碰头,五天一聚餐,秋棠和许荏南的行程没有互相透露,但彼此都清楚。
今天周六,难得的两人都不用为工作所扰。
也是难得的,世界著名钢琴家乌耳逊时隔二十年复出巡回表演,第三站落地中国,深城,今天。
秋棠微微笑起来:“有啊,晚上去哪里玩呢?”
两张门票装在口袋里,隔着一层衣料,许荏南似乎能感受到硬质纸面的滑韧质感。
应该是铜版纸,抛光防水,右侧是票卡信息,左侧是深城艺术馆的海报背景图,俯瞰视角,艺术馆四周环水,浸在霓虹里,婆娑红尘遗世独立,有种时空模糊的美感,正如艺术本身。
他向秋棠发出邀请:“今晚乌耳逊大师的钢琴表演值得一去,你觉得呢?”
“换个人少的地方吧。”秋棠停顿片刻,想了想,“画展怎么样?百年名画《幼狮》修复成功后首次展出,想不想看?”
《幼师》为民国时期大师所作,几十年前因战乱动荡,未能好好保存而面目全非,后来科技手段耗时三年修复成功。许荏南原本也与秋棠同样打算,谁知新闻公布后,画展一票难求。
他似是猜到了什么,“你有票?”
秋棠不答,只从包里捏出两张门票,晃了晃,挑眉一笑。
许荏南欣然答应:“原来早有打算,那就听你的。”
去艺术馆开的是许荏南的车。秋棠上次和秦晟吃饭被拍,从那之后她的车就被各路狗仔盯上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热度退散之前,她都坐张助理的车上下班,有时和许荏南出去应酬,就搭他的车回家。
画展晚上八点开始,他们从郊外射箭场过去,恰逢周末晚高峰堵车,到艺术馆已经七点,空着肚子,他们只好一家附近的肯德基速战速决。
“你好,两份嫩牛五方......嗯?已经下架了吗?”
听见他一开口,秋棠条件反射转头看着他:“......”
“抱歉,请问这里有什么?......好的,要一份夏威夷套餐,你呢?”他很快重新点好单,转头问秋棠。
秋棠抿着唇,眼里憋笑,忍得很辛苦。
许荏南便回头,对服务员微笑说:“她要一份儿童套餐,谢谢。”
秋棠:“......”
领了小票和通知牌,许荏南把傻眼的她拉走了,两人在角落靠窗的双人座坐下。
呆了几秒,秋棠按住桌子,弯腰低头,闷声狂笑,笑得肩膀一耸一耸。
许荏南面露无奈:“以前是有嫩牛五方的。”
以前,他们有时放学或者周末就会去肯德基,找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写作业,他们点得最多的是圣代或者嫩牛五方,招牌的鸡肉鸡腿反而不怎么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