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几个月前,在源江上游某县不知怎的被贩卖赝品的古董商看中,古董商将江天交予组织上层,以作大用。
江天曾是钱塘城那所国内一流大学的文学院院长,是文化学者,满腹经纶,擅国画,爱书法,懂古物,为世人尊敬景仰,声明甚大。
自小习书法国画,自然功底了得,临摹的古代字画几乎以假乱真,卖得出天价。
若是江天并未失忆,以临摹古画作为交换,让人暗中帮忙部署,好让他能够以最完美的借口出现在江意映面前,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那晚去祭拜江意映母亲的人是谁?
车牌车标特殊处理,黑夜中还要包裹严实,是时时处处刻意隐瞒。
可那监控录像他看过许多遍,交予专业人士特意锐化清晰处理,虽然依旧因光线距离等因素受限,但隐约间能辩出那人似有几缕长发垂落。
全身伪装严密,滴水不漏,却独独留下一丝线索,那这一丝线索极有可能是刻意留下。那人周密安排,不想被发觉。可若是做了万全准备,万一这晚的行踪被发现,那一缕长发会误导人朝着祭奠者是女人的方向寻找。
那一开始查便错了方向,如同,南辕北辙。
雏菊,虽不是江意映母亲最爱的白玫瑰,可雏菊的花语是……深藏心底的爱。
谁对江意映的母亲的爱如此深沉浓烈?在以往的调查中,并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所以,如今他疑虑甚多。
江天自杀,他是存疑的。
江天失忆,他是存疑的。
江天出现,他依旧存疑。
江天说他叫王沉,王沉于江,昭然若揭,他怎会不懂?
只是,已经沉寂六年,如今忽然出现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真是舍不得江意映,想以完美的立场出现,在生命终结前与江意映再续天伦?
还是……另有所图?
此刻,见江意映全身戒备,江天止不住地颤抖。
靳豫从容开口:“我只是来接你去参加婚宴。”
今天是与靳豫私交甚好的同学在靳氏酒店举办婚宴,靳豫自然要出席。
婚宴定在二楼贵宾厅,江意映与靳豫并肩而行,自楼梯拾级而上。
因是参加靳豫小学同学的婚宴,江意映特意装扮过后才同靳豫出现,此时的她自然是美人如画。
穿着高跟鞋搭配小礼服裙,因着日常较少穿高跟的缘故,而楼梯又格外高格外长,江意映走得并不太稳,靳豫正伸手来扶,江意映却已被迎面而来,端着酒杯的看她看到呆愣的侍者撞倒。
猛然被外力撞倒之时,台阶无处着力,结果只能是惨烈地自楼梯高处一阶一阶滚落地面。
就在江意映身体即将着地的瞬间,靳豫已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也只来得及做那么多,靳豫紧拥着怀里的人儿,和她一起从高高的楼梯上一阶阶滚落地面。
待到两人终于滚落停止在地面时,靳豫疾速将她抱起,在她身上查看着,触摸着,问:“伤到哪里了?”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满心满眼都是焦急和心疼。
不疼是假的,可江意映也只是微微疼而已。
因为在刚刚那危急时刻,他下意识地将她护在怀里,张开双臂绕过她的背,双手护住她的头,他将她保护得很好,她几乎被他融入胸膛,嵌入骨血,她没有受伤。
而更多的疼更多的伤都在他身上。
见她静静看着他,眼神有些茫然,似是呆愣,靳豫愈发急了:“是不是撞到脑袋了?”
江意映抿紧了唇,轻轻摇头,可却猛然发现,可能是刚刚侍者端的盘子中的玻璃杯掉落楼梯,在他护着她时,被碎玻璃片扎入了手臂,割破了他的衬衫。
此刻,他胳膊上的血汩汩冒出,他身上的白衬衫已尽染血迹。
江意映看着他被染得鲜红的白衬衫,提醒他:“你流血了。”
见她安好,靳豫紧张的神色倏地平缓:“你没流就好。”
鼻间心头,酸涩难言。
作者有话要说:1、我真的恨不得每天更新五千字,显得节奏快点,你们看着也舒服。
我也能快点完结,好去逍遥快活。
可我时间不多,好着急啊,要是明天就大结局就好了。
今天少,明天尽量多更。
下个文我要全文存稿。
2、你们都期待虐。
嗯,铺垫够了,马上来,等真到虐了别说我心狠就行。
第45章
江意映看着靳豫被染得鲜红的白衬衫, 提醒他:“你流血了。”
见她安好,靳豫紧张的神色倏地平缓, 他说:“你没流就好。”
鼻间心头, 酸涩难言。
婚宴自然是参加不成了,两人同回海棠公馆, 私人医生很快到来,在客厅沙发旁为他取胳膊上的玻璃渣, 细细地处理伤口。
江意映沉默着坐在贵妃榻上, 看着落地窗外,思绪万千。
五岁时, 蕊蕊转到她所在的培训班, 和她一起学芭蕾。
课间休息时, 别的小朋友三三两两一起玩着闹着, 只有她时常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旁,像个哑巴一样。浑身都散发着光芒的蕊蕊像温暖的太阳,每次都来到角落里, 跟她聊天,陪她说话。
渐渐的,两人越来越熟。
每次培训班结束,她都会看到蕊蕊妈妈接蕊蕊回去, 五岁的蕊蕊已经很高, 可却依旧被妈妈抱在怀里,左亲亲右亲亲。
后来的某次,想象匮乏的她问蕊蕊:“被妈妈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
蕊蕊侧头想想, 甜甜地说:“妈妈的怀抱很软,可却很安全,被妈妈抱着我什么都不怕。”
她好羡慕,真的好羡慕,那时的她已经有记忆了,可都不记得母亲什么时候抱过她,更不记得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感觉。
那天,梅姨接她放学,她回家看见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她沉默着坐在母亲旁边好久,终究鼓起勇气小声问:“妈妈,你能不能抱抱我?”
母亲笑得优雅极了,她点点头说:“好啊。”
母亲伸开双臂将她抱入怀里,小小人儿像拥有了全世界,她兴奋地咧开嘴一直笑一直笑。
母亲抱着她没放下来,机会太难得,她自然舍不得下来。
穿着老式旗袍搭配高跟鞋的母亲,说要抱她上楼回房,大概是母亲抱孩子的动作太过生疏,又恰巧高跟鞋鞋跟太高,上楼时母亲没太走稳,崴了一下,她被摔落,从接近二楼的楼梯处摔滚到一楼。
正巧,父亲回来,看见这一幕。
只见父亲扔下公文包,大跨步地跑上楼梯,将母亲扶起,他将母亲的脚捧在怀里,细心地查看伤情,模样是那般心疼。
母亲轻声唤着:“映映。”
父亲这才想起她来,他走下楼梯来看她,刚刚在滚落的过程里,她后脑勺和额头都撞出了好大的包,更惨烈的是额头磕到楼梯金属扶手,伤到了皮肉,正在汩汩流血。
父亲看着她,问:“映映,疼吗?”
她摇摇头,乖巧着说:“不疼。”
父亲笑了,似是赞叹:“映映真乖。”
喊来梅姨抱她去客厅,等家庭医生来为她处理伤情。
父亲抱着母亲回了卧室。
其实她疼,她很疼。
可她知道,她说疼,父亲会说:““妈妈担心,映映要说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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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午后,疗养院花园,枝叶浓密的参天大树将炎炎烈日驱离阻挡在外,留下阴凉阵阵。
江意映推着轮椅上的父亲在树荫丛里缓缓散步。
遇见父亲,她狂喜不已,即便父亲没那么疼爱她,可毕竟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即便她知道此事诸多端倪,她还是选择刻意忽略。
可就是有人轻巧地用一张母亲的照片,便试探出了父亲失忆于否。
她想逃避都不行。
江意映将父亲推到花园旁的草坪上,她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头靠着轮椅上父亲的膝盖,低低诉说。
“爸爸,我们还从未谈过心,说过心里话吧。”
“爸爸,你是不是觉得忘记一切,会更好面对我,会更快乐一点?”
“其实,只要你在,我就已经很快乐。”
“只要你在,我就不是这世间孤零零的一个人。”
“小时候我总以为你们很少关心我,很少抱我,是因为我不够好,我若是更懂事、更乖巧、更优秀,你跟妈妈或许就会多看我一眼,多爱我一点。所以,跳芭蕾跳到脚趾流血韧带撕裂,我都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