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当时不在意,可至今仍记得那道若有似无的力气,轻轻勒着他的肩膀。
如果他不是出生在季家,而是阳光下肆意生长的少年,没有那么多的包袱,那么他会不会有更多的精力去理一理自己的感情。
他什么时候喜欢她。
他什么时候拥有半个高中的情敌。
他的眼神,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卖他。
他不想让她在季家过得如履薄冰,可事实证明,即使他在盘根错节的季家站稳了脚跟,还是没有给她幸福的能力。
她就在眼前,他却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安静也没料到会碰到季时,他脸蛋微红,瞳孔黑漆漆的,因醉意朦胧,在柔和的灯光下,像一个妖孽,神秘而性感。
她正想转身离开,妖孽一个大步过来,堵住了她的去路,他向前一步,两人一拳之隔,他身上一股火锅底料混着啤酒的味道,让他染上一些市井气息,和平时的骄矜冷漠格格不入。
他的脸有异样的红。
安静刚想迈步离开,他一伸手拦住,手掌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凉而痒。
他把她困在小小的圈子里,连呼吸都格外清晰滚烫。
安静咬唇,冷淡问:“干什么?”
他轻轻笑了声,说:“这次是偶遇,不是我去找你,安静,咱们,不用去民政局离婚吧。”
“……”
“安静,这家毛肚和鹅肠最好吃,肥牛最不好吃,我都试过了,真的。”
“……”
“安静,我去做香葱的脱敏治疗,以后陪你吃火锅,好不好。”
他盯着她的眼睛,说得很真诚,似乎还有点恳求,和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天壤之别。
安静皱了皱眉,他这又要演什么,她推开他:“季时,你喝醉了,早点回去吧。”
季时轻轻阖了阖眼,没有移开脚步,“安静,分手那天你说得都对。”
她说他想和她破镜重圆,说他超级舍不得她,已经爱她爱到无法自拔。
安静仔细想了想,三年前她什么都没说,倒是他说了几句挺伤人的话。
“安静,想起来了吗?”季时又靠近了一些。
安静拧着眉问:“我要去洗手间,季总能不能让一让呢?”
“想起来了吗,安静?”季时又问了一遍。
安静一脸冷漠:“不记得了,三年多了。”
季时死皮赖脸:“分手不是三年前,是上个礼拜。”
“……”
他又强调似的,“不是三年前,不是。”
上个礼拜她说什么了?
说江云影和他合适,让江云影加油。
醉鬼真的是够讨人厌的,不仅固执,废话还多。
安静一气,一抬腿,膝盖顶上了他的腹部。
季时闷哼,咳了一声,后退一步。
安静趁机摆脱的气息,冲他扬了扬下巴,给了他一个‘别再来烦我,否则我下次往下踢一点’的眼神,走了。
陈璇和林伊伊出来上厕所,碰到有人在卫生间门口秀恩爱。
男人身形倾长高大,肩宽窄腰,光看背影,就让人忍不住勾勒一张与之相配的脸。
他稍稍弯腰,把女人堵得严严实实。
荷尔蒙炸裂的帅哥壁咚,还是很养眼的。
林伊伊刚想过去,就被陈璇赶紧拉住,“唉唉唉,女主角好像是学姐,天啊,这男的是谁啊。”
林伊伊看了眼,了然,她刚想说话,恰好男人偏了下头,那张无数次出现在各种财经论坛上的侧脸,就这么出现在两人眼前。
他把安静圈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她们没听清楚,不过倒是清清楚楚听到‘民政局’三个字,语气朦胧暧昧。
陈璇差点没控制住低呼出声,林伊伊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说:“嘘,看看,是不是求婚啊。”
“天!两人越看越近,要亲了要亲了要亲了嘤嘤嘤。”
两人躲在角落,压低声音,偷偷看这场现场直播的偶像剧。
亲亲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安静没好气地揍了他一下,转身就走,干净利落,丝毫没有留恋,而他颓然靠在墙上,揉了揉太阳穴,笑得无奈又落寞,半晌后,他才收拾好情绪,又恢复到生人勿进的模样,淡然离去。
好一副黯然神伤的画面。
片刻后,林伊伊摁了摁心口:“哇塞,学姐好酷!”
陈璇回过神:“我知道季总那天在安静学姐的房间里落下什么了。”
林伊伊:“什么?”
陈璇:“他的小宇宙。”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双更合一奉上,给支持正版的小可爱鞠躬了。
——
请客是我请的,包厢就相当于是我让给老婆的,对吧,对吧,对的吧,老婆能get到的吧。
季.慌得一比.时说。
如果听了老婆的话,见面就得去离婚,那就不能见面,如果执意去见老婆却不离婚,那就是不听老婆的话。
季.纠结得一比.时说:安静,你真狠
第21章 追妻十八式
季时回到包间,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邓扬靠在椅背上搓脸, 搓完后猛然坐直,食指又指向天花板, 慷慨陈词:“祝玖只要肯回来,我上天给她摘星星!”
张大彪拿啤酒瓶当话筒,扯着破铜锣嗓唱着十分应景的苦情歌。
/失去才懂珍惜/
/还有什么意义/
刘高明则眯着眼,抱着啤酒瓶当吉他, 弹得那叫一个入迷。
只有苏教练生无可恋地看着这滑稽又苦情的场面。
苏教练:“邓扬, 别哭了, 没事儿没事儿, 媳妇跑了去追啊。”
邓扬:“老子没哭, 且,老子不会追!老子不会啊!”
苏教练:“……”且你大爷。
苏教练见劝邓扬无果, 又去劝张大彪:“哎哎哎,彪子,别嚷嚷了,隔壁都听到了, 多丢脸,你这个没对象的瞎凑合啥玩意。”
张大彪眼睛一闭, 脑袋往后一扬,嘴巴一张。
/爱总是在离别之前/
/让每个人能看清一点/
苏教练:“……”他都听到了隔壁的哄笑声。
苏教练扯了扯刘高明:“哎,高明,你是高级知识分子对不对, 要理智,要斯文,别跟那两个大老粗混,劝他们别吼了,丢人现眼的。”
刘高明头一甩,弹得更入迷了,左手还有模有样地换起了和弦!
苏教练狠狠地叹了口气,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带这一群酒品这么奇特的人来吃饭,等会出去的时候,要怎么做才不那么丢脸。
季时一进来,苏教练才稍稍松了口气,终于有个酒品正常的人了。
季时他是知道的,平时惜字如金,醉酒时闷不吭声,活脱脱一个雕塑,他所有的行为,目前都还算符合逻辑。
他虽然醉了,可威慑力还是有的,他一推门进来,张大彪和刘高明立刻暂停表演。
不过也就只是暂停表演而已,油腔滑调一样没少。
这时,隔壁传来一声唤:“兄弟,好听啊,怎么不唱了?”接着一阵哄笑。
苏教练心想,他这朋友的火锅店不仅排风系统不行,隔音效果也奇差。
苏教练:“好了,差不多了,咱走吧,我喊服务员买单。”
季时掏出钱包,说:“我来买单。”
这时,邓扬摇摇晃晃站起来,说:“苏教练,你别跟他抢,季时,买单小能手,知道这个称号怎么来的不?以前,去买东西的时候,只要碰上安静,他就会顺便——把我们的单也全买了,然后顺便也把安静的单给买了,知道吧,你们说,闷骚不闷骚,想给安静买单就直说啊。”
邓扬话音一落,四人咧着嘴嘿嘿笑。
邓扬:“不过你今天给安静买单,她得更加讨厌你。”而后,他拍了拍胸口,“经验之谈。”
他说完,无力摆了摆手,一副‘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表情。
而张大彪专业在人伤口上撒盐,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问:“你咋知道?”
邓扬指了指自己的下腹:“我当然知道,女人狠啊,祝玖出国那天,我只是帮她打了个车而已,她就用膝盖往我这,顶了一膝盖,要是她再往下几寸,我就完犊子了我。”
除了季时外,其他三人没控制住,捧腹大笑。
邓扬:“还说我没必要虚情假意,这样她会更讨厌我。”
季时:“……”
耿直如张大彪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这种逻辑,只好感叹:“果真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