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2)

作者:陸離/陆离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一颗如墨的朱砂痣,在心上烫出的窟窿。标签:民国 阴差阳错 因缘邂逅 1939年,丁烈头一次遇见白盈盈。丽都皇宫歌舞厅,红霞未散就亮起一片灯泡花牌,漂洋而来的上海红歌女舞皇后,霓虹光璀璨,把本地红姑头上的珠钗比得都褪色三分。 点击展开

《白虎》作者:陸離/陆离

文案:

一颗如墨的朱砂痣,在心上烫出的窟窿。

标签:民国 阴差阳错 因缘邂逅

第1章

1939年,丁烈头一次遇见白盈盈。

丽都皇宫歌舞厅,红霞未散就亮起一片灯泡花牌,漂洋而来的上海红歌女舞皇后,霓虹光璀璨,把本地红姑头上的珠钗比得都褪色三分。

当时丁烈还不是兴义堂的龙头大佬,但人人见他如我,免不得气沉丹田,恭恭敬敬喊上一声大哥,他是洪爷最欣赏的后生晚辈,年纪轻轻就把湾仔的各路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排场很是风光,有眼馋人背后话事,丁烈当面笑笑不谈,隔天下过雨的大王东街,太阳一出来,亮汪汪的路面,横七竖八七八条尸,再无人敢乱生舌根。

海上漂来的美人,说是百乐门的舞小姐,其实不过逃难来的苦人,为在香港站住脚使出浑身解数,连日下来,倒也不乏花天酒地的阔客为她们神魂颠倒,一来因她们款客不见妓寨阿姑从男人身上刮皮的急躁,二爱她们身上旧时情调的矜娇婉约,为搏佳丽一笑一掷千金。

有人笑便有人哭,香港禁娼后,私娼如密林藏笋生生不息,生意受欺的管事婆把事情一来二去添油加醋告到丁烈那里,也怪那些漂亮的女人,跳起舞来一个个活脱九天揽月的仙子,却忘记蟾宫之外凌霄天,怎么好不拜一拜头顶的玉皇大帝。

丁烈就是这时候看到白盈盈的,他来时台上一曲方唱罢,大幕两旁的灯暗了暗,瞬时间,他带来的人,黑袖管全都摁到后腰的刀上。

大灯灭了又复亮,在舞台中央聚起一轮明月似的朦胧光圈,又是打那微妙的光里,月里嫦娥似的步下一位白得耀眼的女子,月光白的旗袍,领口的绲条系得很高,白颈纤细,上托一张精雕细琢的脸蛋儿,乌发梳得雅致,在脑后松松盘了个缠绵的髻,丁烈忘了初衷,望她望得失了魂。

曲是陌生的曲,听不懂的吴侬软语,她凤眼未抬,未向他看一眼,丁烈就从她口中把痴缠爱嗔尽数品了一遍,他不是风月场中动了心思还不忘装一装情深,玩玩痴男怨女把戏的公子哥,当天夜里下了节目,丁烈直接把人从后台抱上车,带回家关上房门,一待就是一整夜,那天夜里,守门的兄弟换了几拨,人人都听见烈哥房里那张五尺宽的木床响了一夜。

次日霞光高照,天边一色彤红彩云,烈哥总算舍得从房中出来,他半倚门边,衣衫大敞,一副风流后懒洋洋的邪气,喊人跨半座城,上城中钱朱两家的上海饭店,点一碗顶顶地道的宁波汤团:“快哋返嚟,唔好畀你哋阿嫂肚饿住咗。”

「粤:快点回来,别让你们大嫂饿着了。」

往后从烈哥口中,我们得知阿嫂的闺名,白盈盈,盈盈一弯月光,是对这位白面的美人,最好的诠释。

丁烈对这位新欢颇为上心,挑日子敲锣打鼓带她搬出塘西,送入湾仔的唐楼,往后数月,那里渐渐取代老宅,成了烈哥第二个家。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醉。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双双对对,恩恩爱爱,

这软风儿向着好花吹,

柔情蜜意满人间。”

我怀里抱着一个暖瓶,里头是刚从上海饭店买来的酒酿圆子,手指捻到瓶盖口的糖汁,酥心酥骨的甜,恍若房中若高若低的歌声。

“烈哥……”我等到一曲歌完,才扬手,轻轻叩了叩门。

应门来的,是一双白得晃眼的手,然后是脸,从门后清丽地露出来,凤眼微微一点挑,因为肌肤白,眼珠、睫毛和头发都像是从一副水墨最浓烈的墨色里拓下来的黑,唯有唇是红的,被精巧地勾勒出娇艳欲滴风情和艳色:“辛苦晒你。”她此时还不熟广东话,说话的嗓音,带着南方湿润的糯韵。

「粤:辛苦你了。」

直到门阖上,恍惚下到平地,我还迟迟没能收起一脸痴相。

第2章

白盈盈逃难香港前,曾与姊妹到城隍庙求得一签:“临风冒雨去还乡,正是其身似燕儿; 衔得坭来欲作垒,到头垒坏复须坭。”子宫下签,燕子衔坭,千般计用尽,南柯一场空。

同行的阿姐安慰她:“盈盈,信则灵,不信则无。”

她们求各自的签,福祸全都写在脸上,早已各自分出高低,拿了好签的姊妹气色不用胭脂点,但不敢大声作笑,嘴角一点翘,定数要像铜钿银子一样藏好,莫拿出来平白招人红眼,拿了坏签的倒也不至认输,求签问卦的事,她们向来信好不信邪,今次不灵,大不了改天沐浴焚香,再磕多一次头。

正值午时,庙中善信云云,一只香炉插了千千万万的香火,白雾萦绕,熏得人头昏眼酸,迎头一阵过路风,带走白盈盈指间黄签纸,飞蛾奋翅般扑向火烛,星火四溅,刹那化作灰飞。

白烟升天,盈盈耳中倏地回响:“施主,遇恶缘莫动恶念,遇情缘莫起情执,得忍且忍,得耐且耐,万事终有分明。”

丁烈掠她回去那夜,将她丢在五尺床上,欺身压倒:“你惊唔惊佢?”他像个无赖,伸手去捉胯下无牙野兽,捉住了便放出笼。

「粤:怕不怕?」

白盈盈当真眨眼看了看,天黑,她没看清,只觉得轮廓像棒槌,并不像真的会要人命。

夜沉得太快,黑得把一切荒唐罩进一床锦被,想找对方全凭手摸,丁烈是个窄眼睑,眼皮很薄,嘴唇也不宽厚,一副无情相,手臂和背却是不折不扣的铁打,肌肉也过分活跃,白盈盈突然分神,这个男人于她,到底是恶缘?是情缘?

奇怪的女人,他把她抢来,一路不见她哭闹,也不玩三贞九烈的反抗,她的这份超脱于别的女人的泰然,无形中让丁烈体会到一种罕见的柔情和爱惜,为她,是个配得上他的女人:“唔使惊,我唔会搞惜你。”

「粤:别怕,我不会弄疼你。」

白盈盈此刻还不明白她的镇定为她换来什么,她的手细细摸过他的每一处,脐下三寸都在她的抚摸中变成一只兴旺的火炉,丁烈在烈火中煎熬,说过的话瞬间灰飞,咬牙槽,一下捅进去。

一夜狂浪载浮舟,情分亦水涨船高,几个月后发生的一件事,连兴义堂大佛口和铜锣湾的堂口蓝灯笼都传遍,烈哥身边多了位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新阿嫂。

入秋,阿嫂的广东话已经讲得和本地人无差别,只是她说话轻且慢,吐字柔软,比那些泼水嗓门的粤东佳丽不知道强过多少,烈哥对她真有点宠,回丽都探望姊妹一如回乡省亲,大包小包搬来一条女人街,惹一众姑娘哄抢艳羡。

“还是盈盈你好福气。”当日在城隍庙求得上签的女子,说话时眼里多少忿忿。

她来港不久也寻到一位相好,是个金发蓝眼的靓仔鬼佬,和她好上后鬼迷心窍指誓要娶她,带她回英格兰老家,她信以为真,不过三月就见识承诺不及五仙值钱,那死鬼佬用一句鬼话白白嫖足她90天。

同人不同命的姊妹围在一起,她们摸她的新衣裳,与她说些丁烈听不懂的家乡话,眼睛时不时朝他瞟,丁烈或许不懂那些上海话,但对女人的眼神有一套。

他长得不算差,坐在沙发上像天兵神将下凡,这就是盈盈的男人,她们从新烫的时髦卷发,从两片湿润润的眼睛后,既羞又娇的把他觑,嘴也不带停的用她们才晓得的语言打探他的虚实。

他待她如何好?怎样体贴?他长得这么精神,底下的东西一定也威风过人……她们问得又深又详尽,仿佛这样就可以在回味时偷龙转凤充一回白盈盈,过过快活的瘾。

丁烈的指头在膝盖上打着拍,她们偷瞧他,他也大方望回去,这一看果然瞧出有趣,他的女人,细腰收在挑人的旗袍后,坐姿玉兰挺拔,在一群水沸的女人中,好像一颗火油钻扔入黄石英堆,一眼见分晓。

白盈盈也发现他,微微偏过些脑袋,颔下巴,万般温柔地冲他笑一笑,丁烈片刻发懵,再回神,口中已哼出两声小曲,正是那首《月圆花好》。

第3章

丁烈不凶的样子其实很俊,笑容倜傥,极讨女人欢喜,姊妹中最能来事的金桂缠上他:“烈哥,下周盈盈生日,能不能让她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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