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也不说喜欢你(10)
顾司叶走到车边解开锁，打开车门坐进去。
这时，兜里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顾司叶将车钥匙插进去，抽出手机查看。
虞仙女:【红包】
虞仙女:【我同意你出演“男朋友”了，这是你的出场费。】
料到会是这种结果，顾司叶点开显眼鲜艳的红包。
里面静静躺着一块钱。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隔着屏幕，顾司叶能想象出虞心苒发的时候那种施舍的表情，扬了扬唇，回了个“好”，系上安全带，转动钥匙。
车子启动，车灯紧接着亮起，照出一大片耀眼的光晕。伴随着车身的移动在树干草地和路灯上留下一闪而逝的印记。
一点点缩小变淡，直至开出南苑八号，消失不见。
*
这天过后，顾司叶开始尽职尽责的做“男朋友”该做的事，比如打电话，比如约虞心苒吃饭。
一次两次倒是没什么，反正不吃白不吃。次数多了，虞心苒觉得奇怪了。
尤其是对着草稿纸半天画不出来，她烦躁不已，抄起手机就是一顿连珠炮:“你抽了什么八级大风？最近医院很闲吗？还是你被开除了？”
顾司叶解释:“干妈会查岗，需要留证据，拿了出场费自然要配合演出。”
虞心苒深呼吸一口:“现在够了吧，我很忙，再打拉黑，再约放狗！”
*
顾司叶果然没再出现。
可不知怎的，虞心苒拿着笔，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轮番上映循环播放，集中不了注意力，根本无从下手。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在刚开始留学那段时间更算得上是频繁。
通常来说，不会持续很久。
然而连着一周设计不出来的事实，让她意识到，自己怕是遇到了瓶颈期。
虞心苒揉了揉额角，习惯性地抓起柠檬气泡水灌了一口。
清凉的液体入喉，润滑了嗓子，却没能治好不翼而飞的灵感和烦躁之气。
她一下甩了笔，看着满桌子满地的纸团，拿起一旁的手机，玩消消乐进行发泄。
手指在屏幕上飞速划来划去，一连串的“unbelievable”频繁响起。
结果到最后一步用完，一只灰色毛球跳出来把最后那个原本可以打掉的冰块给盖住了。
虞心苒飚了句脏话，“啪”的甩了手机，气息不稳地上下抖动胸腔。
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来退出消消乐，进入微信翻了翻收藏的表情包，往死里戳似的连着点了七下发给柴丝丝。
表情包是用棺材和小黑人做出来的周一到周日的文字。星期一是一个棺材板，到星期日变成了棺材板里的人被抬出来。
生动形象。
充分展示了她这一个礼拜的颓废和草泥马奔腾的内心世界。
柴丝丝收到消息的时候，在家里敷着面膜，悠闲地想着今晚去酒吧找个什么类型的帅哥。
看到惊悚的表情包，忙开了视频通话:“咋了，宝贝儿。”
“一会儿过来帮我收尸。”虞心苒木然地说。
柴丝丝吓得面膜掉了一角:“心心，你千万别想不开，世界这么大这么美好，没必要因为一个顾司叶轻生。”
“谁为了他了？”虞心苒冷笑，“他有那个本事能影响我？”
柴丝丝松了口气:“不是他你干嘛一副死鱼脸。”
虞心苒呵呵两声:“因为我姓虞。”
“……”
能说冷笑话看来没什么大事。
压好面膜，柴丝丝瞥见视频里的几团纸，隐约猜出了原因:“最近状态不好？”
虞心苒发了个气音。
柴丝丝笑:“没事儿，谁没个状态不好的时候呢，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嘛，说不定放假回来，状态也回来了，还能更上一层楼。”
被这么一开解，虞心苒恍然想起来自从开了工作室，她几乎没怎么给自己放过假。
起步阶段忙着各种筹备和宣传，休息不了。
有起色了精心做好每一单，力求做到最好，经常一整天埋在工作室，哪里会想着放假。
名气传开之后单子一个接一个，想休息都没得空。
“可惜我成了我妈的重点监视对象，不能让她以为我是想私奔。”柴丝丝遗憾地摇摇头，“不然我一定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
“然后一起去东京和巴黎？”虞心苒接过话茬。
柴丝丝嘿嘿笑，刚想开口继续说，表情急转直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妈来电话了，我先挂了。”
虞心苒“嗯”一声，看着屏幕变回聊天窗，放下手机，转动椅子面朝玻璃窗。
外边阳光正好，丝丝缕缕的光线倾泻瀑布般而下，浇在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浅金色的薄纱。
暖融融的，很是舒服。
虞心苒靠着椅背安静地感受，双眼微微眯着，脑中乱糟糟的思绪沉淀下来。
良久，她呢喃般的开口，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其他的什么人听的。
“这算不算是一种暗示。”
又过了许久。
虞心苒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扶着扶手转回去。
既然决定了要放假，有些事情得安排好。
可估计是习惯了有工作的生活，没事可做怪无聊的，她觉得一个人旅游更没意思。
应该找个热闹点的地方。
最好和设计相关，有点事情做但要自由，不能太忙，否则违背了放假的初衷。
符合这些要求的地方，不是很好找。
虞心苒抿唇思考着，拿起手机翻了翻微信。
视线下滑间，扫到一个有段时间没联系的人，脑中浮现出熟悉的轮廓线。
“我怎么给忘了。”她掀开眼睫，一点点弯起唇，眸底散发出晶亮的光泽，“那个地方，可不要太合适。”
*
因为上周接了个单子，放假前，虞心苒先得去退了。
下单的客户住在南苑八号，是个脾气挺好的人，要成功退单并不难。
虞心苒从工作室和南苑八号相连的小路走过去，中途遇到了金元宝。
一般来说，在南苑八号碰到曾经的客户，是很正常的。
只是眼前的场景……
该怎么形容呢？
大概是金元宝彪悍地怼一个小姑娘，把人家给弄哭了。
有点仗势欺人的味道。
但虞心苒并不打算掺和进去，自找麻烦。
金元宝却是眼尖地发现，扯开嗓子喊:“虞老板！”
虞心苒:“……”
不不不，其实我姓老名板。
金元宝已然自作主张:“你来得正好，帮我看一下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我马上回来。”
到底是客户，氪金的那种，虞心苒闭了闭眼，暗示自己权当是去看场戏，笑着帮忙:“好的。”
待金元宝一走，一直低着头的小姑娘抬起脸来。
她的眼眶通红，一张脸微微泛黄。身上穿着单薄朴素的衬衫和裤子，袖子挽到臂弯处，露出一双没什么肉的小臂。
应该是从山里来的，怪可怜的。
饶是虞心苒不想管闲事，也不免心头一动，从包里拿出纸巾递了过去:“擦擦吧。”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颤颤巍巍接过:“谢谢。”
慢吞吞地擦干净，小姑娘咬了咬唇，再次看了虞心苒一眼，声音带着哽咽:“我，我不是她说的那样，我只是，我只是来找我哥哥。”
虞心苒理了理思路:“你哥哥是金元……金闪闪的老公？”
“嗯。”小姑娘轻轻点了点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是我们村里最帅学习最好的人，考进了重点大学。”
然后抛妻弃子迎娶金元宝成为走上人生巅峰的凤凰渣男？
虞心苒的脑中冒出言情小说中的剧情。
小姑娘的版本有所不同:“我们家和他们家关系很近，他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家出了几千块，是自愿出的，没想让他还，可是前几天我奶奶去田里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摔倒骨折了，急需用钱，我没有办法，只能来求他帮忙，谁知道……谁知道……”
小姑娘抽噎着，眼眶又红了。
虞心苒不是圣母，不会轻易帮忙。
不过小姑娘和金元宝老公青梅竹马的关系踩到了她的雷区。
她理了下事情的脉络，问:“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小姑娘说，“刚才那个嫂子不让我见他。”
*
其实金元宝的做法，虞心苒能理解。
换做是她，要有个自称妹妹的陌生姑娘上门来找自己老公，估计得和大圣一样大闹天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