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艺贵“公子”(41)
柴家曾经是当地风光无限的“地主”,但在时代更新的时候,当时的家主没能跟着时代进步,结果被甩在了时代身后,逐渐没落。
可即便没落了,柴家人依旧端着旧贵族的架子,不肯放低身段,固执的传承着许多足以被称为陋习的家族传统。
比如家中长子可以继承柴家绝大多数的一切,次子及之后的儿子需要自立更生,但家中会提供一些帮助,女儿则没有继承权,成年就嫁人或离家,连姓氏都不可以继续使用“柴”这个字,
比如长子一生下来就要定娃娃亲,对方也一定得是有名有姓的贵族后裔,
比如长子在成年当天就要用家仆的女儿进行“性启蒙”,然后这个女儿就归长子所有,成为公开的情人,
……
在文明开放的今天,固执的想要维护“传统”的柴家会没落,完全是必然。
但从小被家人洗脑的柴家长子们,又有多少能看明白这一点?
柴辛的父亲是第一个因为上了大学,接触了外面的世界,想要对柴家进行彻底变革的家主。
但那时的柴家以及救无可救,整个柴家早就七零八落,跑的跑散的散。
如果当时柴辛的父亲抛开柴家,把自己一家人当成普通人家重新开始,或许能够获得成功。
但是他舍不得柴家的名,丢不开柴家这个包袱,拼了命想要再现柴家荣光。
最后,他出了一个昏招。
他想要找政府要回原本属于柴家前院的那口井。
他觉得,柴家的破败是从那口井离开之后开始的,只要柴家拿回那口井,继续垄断小镇凉糕的制作,一定能重新回到过去的地位。
可那口井是他父亲,也就是柴辛的爷爷,为了要钱维持柴家开支卖掉的,如今被全镇的人使用着,柴家又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柴家了,怎么可能要的回来?
然而柴辛父亲一根筋的以为政府不还是因为他们不想镇上再出现贵族,是仇富,于是想尽办法闹事,想着只要事情闹大了,那口井一定能回到柴家。
结果在某一天,他又一次前往政府找人要井的路上,被一个外地来的车撞倒在路边,当场身亡,而那辆车却肇事逃逸,没了踪影。
当年小镇的破案效率远没有如今这么高,也没有遍布各处的监控可以调用,除了一个路人“我看到一个外地车经过”的证词之外,根本找不到肇事司机。
于是案件不了了之,柴辛父亲死的不明不白。
那时,柴辛父亲刚刚与他定下娃娃亲的老婆结婚不到,根本没来得及留下长子,而他唯一的弟弟在外打拼,根本不想回来,所有人都以为柴家到此为止了。
谁知道没过两个月,他的遗孀,也就是柴辛母亲,挺着大肚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告知大家柴家还没有结束,因为她肚子里有丈夫的遗腹子,已经做过检查,是个男孩。
几个月后,柴辛诞生了。
他的母亲在柴家老仆的帮助下养了他一年,柴辛断奶后,说要回一趟娘家,随即人间蒸发,再也没回来过。
老仆继续用教导柴家旧式家主的方式教导柴辛长大,然后用柴家的家产供柴辛考上了好大学,离开小镇前往大城市读书。
大学生活带给了柴辛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在他大学期间,养他长大两位老仆相继去世,两人去世前,请了另外两位与柴家有亲戚关系但不是所谓“世仆”的人住进柴家,照顾柴辛。
柴辛回到小镇以后,就是这两位负责他的日常起居,但工作方式和曾经的仆人完全不同,相当于包吃住的保姆。
而就在柴辛纠结于留在小镇完成养大他的老仆们的遗愿振兴柴家,还是去大都市闯荡的时候,小镇副镇长找上了门。
他告诉柴辛,其实他才是他的亲生父亲,柴辛与柴家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同时,他还跟柴辛说,柴辛名义上的父亲柴奎,也就是柴家上一任家主,其实是他与柴辛生母一起设计弄死的,因为柴辛母亲怀孕了,可她根本没有和丈夫一起睡过,而他也因为工作关系被柴奎烦的不行,两人一合计,干脆送柴奎去见了上帝。
柴辛本来就因为见了世面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彻底崩溃。
作者有话要说:我睡觉之前,都是今天。
所以我今天更了。
补更放在明天,明天彻底没事干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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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试镜前
身份的自我认同对于人类个体来说, 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是谁”这个问题,常年居于哲学难题之首。
可以预见, 哪怕人类再继续进化进步上千年, 这个问题仍然得不到一个标准回答。
老仆抚养大的柴辛, 从小就接受着“我是柴家唯一的希望”的思想灌输, 柴家家主,就是他对自己的身份认知。
也是让他毕业后回到小镇的最根本原因。
这个时候却有人告诉他, 他根本不是柴家人。
檀栒自我代入了一下,觉得当时柴辛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是丢掉柴家的包袱, 离开小镇,从此只为自己而活。
可如果他是这样豁达的性格的话,大学毕业后, 他就根本不会回到小镇来。
第二条就是崩溃, 然后如那句名言般,“不在沉默中爆发, 就在沉默中灭亡”。
柴辛的宅不仅仅是单纯的宅, 他在挣扎,在选择, 在思考他自己到底是谁。
他毕竟是考上了重点大学的聪明孩子,只要给他时间, 他总能走出来。
可惜,那位副镇长却帮了倒忙。
此人以柴辛生父自居,多次上门找柴辛聊天,让他把柴家老房子卖给一个有钱的企业家, 改造成带酒店功能的凉糕博物馆,这样就可以让小镇凉糕更有宣传价值。
“反正柴家人已经绝种了,那些旁支死的死散的散也管不到你,听爸的,卖了它,你就有钱了,去大城市做生意开公司,干点什么不好?何苦守着这堆破烂?这本来就不是你家!”
这些话一次又一次的打破柴辛内心的平静,让他在寻找自我的道路上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四处碰壁。
陷入自我厌弃的同时,柴辛理所当然的恨上了副镇长。
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某天副镇长喝醉了不敢回家,跑到柴家来,对着柴辛胡言乱语,交代了柴辛母亲失踪的真相。
柴辛母亲如同柴家家训那般,是隔壁镇一个古老家族的女儿,刚出生就和柴奎定了亲。
但两人在结婚前,甚至脸面都没见过。
柴辛母亲嫁到柴家之后,和柴奎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某天意外见到了当时还很年轻帅气,职位也没有爬到副镇长的副镇长,对他一见钟情。
察觉到她的情愫之后,副镇长果断下手,两人很快有了私情。
然后柴辛母亲怀孕,柴奎为了要回那口井闹得越来越厉害,副镇长与柴辛母亲联手弄死柴奎,柴辛母亲在柴家忠心老仆的照顾下生下并抚养柴辛。
柴辛一岁的时候,被柴家压抑的气氛压到几乎喘不过气的柴辛生母向副镇长提出了想要结婚的意愿。
可那个时候,副镇长刚刚认识他后来的老婆,也就是前任镇长的女儿,不管是婚姻还是仕途都前途一片光明,怎么可能和她结婚?
于是他哄骗柴辛生母,说要与她远走高飞,然后请了个假,带着她去了海边,亲手把人推下了海……
里没有具体描写柴辛听到这一切的时候有什么心理活动,但从那天起,本来还偶尔出门的他,就彻底宅在家里不露面了,连有人上门也拒绝见面,包括副镇长。
直到案发前。
副镇长再一次上门,告诉他他已经被内定为下一任镇长,柴家老屋改建成酒店式博物馆的计划,会是他上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
“今天镇上来了一个作家,他打算把小镇凉糕的故事写成书出版,我会让他把酒店博物馆的事写进书里,算是做广告了,到时候,这里一定会比百年前柴家最兴旺的时候,还要热闹!”
于是几天后,凉糕品鉴会上,许久不曾出门的柴辛,手里攥着注满药剂的注射器,准备对副镇长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