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 上+番外(75)
一个看上去就非常乐呵和温暖的老头就坐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戴着银白色的假发、深红色的外套，第一眼看过去，这形象可以让人想起邻居家那些笑眯眯老头老太太，整日无所事事的坐在阳光下，温柔的对待任何一个人。
“欢迎你的到来，卡尔小姐。”
见到艾薇到来，这个胖老头站起来笑呵呵的说道。
“很荣幸认识您，阿克莱特先生，”艾薇快走两步，轻轻屈膝行礼道。
一旁服侍的男仆殷勤的给倒满了红茶，退后几步等待着二人的吩咐。
“快尝尝这种蛋糕，孩子，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很爱吃，可惜我牙齿不好，咬不动上面的坚果。”
艾薇用叉子叉了一口品尝，夸赞道“非常美味，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吗？您真是一位贴心的绅士。”
“你喜欢就好，我年纪大了，弄不太懂你们年轻人现在的流行，昨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孩子，来的路上冷不冷？”
“路上是有一点，不过来到这么温暖的花房就感觉不到冷了，这里可真漂亮，阿克莱特先生。”
不明白阿柯莱特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既然一副温和可亲的模样，那艾薇也就配合着与他亲切聊天。
两个人你来我往互相交谈，都是没营养的废话，却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我是做纺纱行业的。”阿克莱特喝口一杯红茶，用闲聊的口气说道“从年轻开始就是了。”
“这些事迹我经常听纺织工人闲聊时提起，您的努力和奋斗都令人钦佩。”艾薇适时的拍马屁。
“不要再夸我了，卡尔小姐，像你这样的年轻小姐才是真的了不起，去年我一直忙于在英国其他几个地方建立工厂，圣诞节时来伦敦才发现我的纺纱厂少了好几笔大生意，一问才知道订单全都吓到了另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纺纱厂，真是太出人意料了，没想到年纪大了，生意场上的事情竟然输给了一个年轻女士。”
阿克莱特的姿态风轻云淡，艾薇却不敢不放在心上。
“真是在开玩笑了，您在整个英国不知道拥有多少家工厂，我这一家小小的工厂，怎么敢相提并论，更别提什么赢了阁下您。”
“不要故作谦虚啊，呵呵，你的工厂开了只有半年，却一连拿下了多笔订单，这种本事可不是谁都有。”
“我……”
阿克莱特打手势制止了艾薇的话，“做生意这种事大家都明白，不必解释什么，我也并非来找你的麻烦。”
“那您今天来见我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只是想问问卡尔小姐你手上的股份是否有意出售。”
当然……无意出售了。
不提艾薇为了工厂的发展日以夜继耗费了多少心力。
只要工厂还在自己的手上，那就可以拥有源源不断的英镑收入，这才是艾薇想要的，如果将工厂的股份全部或者是大量卖给别人，哪怕一次性能得到非常大的一笔钱，那也和艾薇之前毫无区别，不过是坐吃山空而已。
况且如今工厂发展良好，将来能赚多少钱还是个未知数。
“请原谅，我现在并没有这个方面的想法。”艾薇说道。
“如果我愿意出高于现在市场价格双倍的价钱呢？”
“抱歉。”艾薇拒绝的干脆利落。
“三倍呢？如果我出三倍价格，你大可以拿这笔钱再开另一个工厂，规模还可以大于现在这个，当然了，伦敦不可以，但是卡尔小姐，你可以去其他城市。”
“三倍价格，您都可以用这笔钱在英国其他地方开个比我现在这个小工厂大得多的纺纱厂，我的工厂对于先生你就这么有吸引力吗？”艾薇好奇的问道。
“啊，我只是不希望大英帝国首都的生意被人抢走而已，这太没面子了。”阿克莱特笑呵呵的说道。
没面子这种理由鬼才信。
看到艾薇笑着不说话，胖老头拿手捂着脸嘟嚷着说道“好吧，好吧，喜欢刨根究底的年轻人，伦敦是整个大英帝国的首都、王室贵族都聚集在这里、人口数量数一数二、这个城市的纺纱市场非常重要，对我来说绝对不能失去，明白吗？”
“伦敦人口数量数一数二，纺纱厂不止我这一家，您又何必跟我这个小纺纱厂较劲呢？”艾薇微笑反问道。
“卡尔小姐，你已经打定主意不出售了？”
“是啊，恐怕要让阿克莱特先生你失望了。”
“怎么会？”阿克莱特半点不愉的神色也没有，“人的想法总是在变，也许卡尔小姐你有一天会改变主意呢？”
他低头写了一个地址递给艾薇，“这是我的宅邸，孩子，你要是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不要忙着拒绝，除了上帝，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今天的聊天非常愉快，但我的孩子们还在等我回家，我就先离开了，卡尔小姐。”
说完以后，他就拿起一旁放着的宽檐帽戴在头上，精神熠熠的走出花房离开。
看着那个深红色的身影一个拐弯消失在门口，艾薇小抿一口已经微凉的红茶，陷入沉思。
第70章
回到苏豪区以后，艾薇正打算核对账单，突然想起贝蒂自从上次借钱以后，有好几个月没来了，她摇摇墙上的铃铛，将厨房里的南希太太叫过来。
“您有什么吩咐？”南希太太一边拿围裙擦着手上的水珠一边问道。
“贝蒂好久没有来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南希太太你去拿上十英镑买点东西看看她，回来后告诉我她过的怎么样。”艾薇坐在书桌前计算纺织工人的工资，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几天事情太多，艾薇打算过段日子忙完以后再亲自去一趟。
那个新来的亚当先生摆明就是瓦特和博尔顿派来分权的，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不把他弹压到服气，那艾薇也别想维持住自己工厂主的权利地位了。
而亚当先生呢？来到纺纱工厂前博尔顿就已经私下找他谈过话，明示需要他尽量把持扩张纺纱工厂的管理权，瓦特也会以股份持有者和专利权持有者的身份帮助他，如果没有合上司的心意，干不好这份工作被排挤在纺纱工厂外，那他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亚当先生来了工厂一个月，艾薇先只交给他一些繁琐无趣的统计工作，美名其曰让他先熟悉熟悉。
他顺从地接受了这份工作，私底下却也没闲着，几乎放弃了私人时间，每天24小时泡在工厂里，和其他来工厂订商品的商人打交道，圣诞节没过多久，就直接拿下了一个订一千五百匹白棉纱布的大单子，引得工厂上下交口称赞。
艾薇也非常称赞他，当面给他发了高昂奖金，明知道亚当先生从前压根没有接触过纺织行业，一转头就派他去乡下收购棉花，当着众工人的面对他大加鼓励称赞，说如果这事办的好，等他回来以后会给他再发双倍奖金。
亚当先生并没有辜负他出色的业务能力，哪怕之前从未干过这种事，也依旧办得似模似样，收到艾薇应许给他的奖金以后，一转头发给了众工人，又一次让人称赞纷纷。
之前与其他商人打交道谈生意的事情由几个识字机智的管事负责，艾薇曾经仿照卖保险搞推销的制度设置了他们的工资有底工资和提成组成，每个月工厂接到的订单越多生意越好，他们的工资也就越高，这一次亚当先生从乡下回来以后，艾薇将他们叫去谈话，镇定的夸赞了亚当先生的才能，暗示他们赶快努力，不然就将他们的工作全都交给亚当。几个管事心中不忿，回去以后开始联合对付亚当……
两人几番你来我往、相互不动声色的过招。
这天清晨，艾薇一如往常的梳洗好以后去了工厂。
以往这个时刻，巨大的蒸汽机都已经轰隆隆作响，工人坐在纺织机前忙碌着将棉花织成洁白细腻的纱布，管事来回巡逻查看工人有没有偷懒。
此刻工厂内外却一片静悄悄。
工人们挤挤挨挨的坐在长凳上，看到艾薇的到来一阵交头接耳。
这是怎么回事？
艾薇心下疑惑，转身向会客室走去，亚当先生和其他几个工头正在等她。
“您先看看这个。”亚当将一纸文书替给艾薇。
“纺纱行会？”艾薇坐在沙发上喃喃出声，“我的工厂不符合纺纱行会会员的生产条件、营业条件、也没有按照纺纱行会的规定招收学徒的数目、劳动时间、私下制定产品的规格、数量、价格及使用的工具等，除此之外，当初我开办工厂时，也没有经过纺纱行会的同意，因此纺纱行会剥夺我工厂生产纺纱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