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怼白月光+番外(62)
“瞧这小夫妻俩,新婚里就是不一样。”大表姐哄着孩子与桌上众人笑着调侃了他俩一句,吃着谷陆璃母女俩笑料包长大、只当谷陆璃这辈子都嫁不出去的几个表兄妹敷衍着点头,也不接话。
等到老爷子搁了筷子说想打牌,一群人就都跟着吆喝要凑了桌子打几圈,谷陆璃这才抬手一看表:快十点了,时间倒是过得过。
“阿璃啊,你们今儿就别走了,让尧山跟你表姐表哥他们去玩玩?你们平时都不常来,今天就住大姨家,明儿再走啊?明天反正是周末,又休假。”谷陆璃跟宋尧山正说着话,大姨过来笑着道,“镇上修路,你们来时也瞧见啦,晚上不好走,怪危险的,等你们到家都半夜了,不安全。”
谷陆璃不大想留,又盛情难却,陆家上上下下就这么一个大姨是真心待她娘俩。
“大姨,他跟我一样,不会玩牌,更别说我妈也不大会。”谷陆璃连宋尧山问都未问,直接就替他答了,仰头轻声道,“我们人多,就不打扰大姨了。”
她话说出口,宋尧山还体贴地替她圆谎,歉意地朝大姨点了点头。
周围一群小辈儿都起了身,搬桌子的搬桌子,拿麻将的拿麻将,互相之间热络亲密,半夜里热闹得要翻天,却没人往他们这里瞧上一眼。
“都自家兄妹,就凑个热闹去,多聚聚就不生疏了,他们打得小。”大姨夫边收拾着一桌餐盘也替大姨帮腔道,“都是自家盖的楼,屋子多,楼上正好有两间客房一直空着,没人住过。”
“大姨,大姨夫,还是不麻烦——”谷陆璃刚长开嘴,挪了尊驾到牌桌上,正跟老太太组好同盟,准备痛杀二女儿一家的老爷子就又炸了毛,合着稀里哗啦的麻将声扭头就喷:“让你住你就住!一个小辈儿,怎么就那么不知好歹呢?你读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屋里登时一静,一众人揉搓麻将的手都停了。
谷陆璃:“……”
他一炸,陆女士又跟受了惊吓似得抑制不住一抖,跟在谷陆璃大姨夫身后,端着几个餐盘就往厨房里躲。
“外公,我俩都不会打牌,阿璃是怕扫你们的兴。”宋尧山帮衬着谷陆璃又把她往外摘。
老爷子只觑他一眼也不说话,想是也习惯了他花式维护谷陆璃的本事,半晌后才又撂下句:“那就跟着学,个博士还学不会打牌了?你不就爱计较个传统文化嘛?麻将就不传统不算文化啦?我们镇子小,没你们城里那些个洋玩意儿,往后逢年过节的,怎么着,还次次都不打算上桌啊?那不叫扫兴,叫败兴。”
他话音未落,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瞪圆了眼,面面相觑,不大明白他又是个什么意思。
老爷子不待见陆女士母女是出了名的,大大小小的节都不允来,只大年三十让来拜个年走个过场,今儿怎么就莫名奇妙转了风向,也是古怪。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也不知老爷子是又想闹哪个妖。
谷陆璃虽说也拿不准,但这明摆着是老爷子当众给了他们脸,若是不接着,按老爷子那脾气,他们以后是当真不用再来了。
她抬眼去寻陆女士,只见陆女士躲在厨房门后堪堪露出小半张脸也眼巴巴得在往外瞧,眼神期待又紧张,战战兢兢地抿着唇看她,她瞬间就明白了。
都说人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这话放她谷陆璃身上倒是不准,搁陆女士身上却完美契合:她没丈夫便执着于想有丈夫,没父母疼爱便越求那个。
于是,谷陆璃也只能说“好”,她无奈地看了宋尧山一眼,叹了口气抬眼道:“那就麻烦大姨。”
大姨笑着应了一声:“不麻烦。”
“你们俩都过来,搬了凳子坐我后面,看着我打,我亲自教!”老爷子闻言又傲娇起来,气势颇足地冷哼了一声,眼皮一翻,中气十足得隔着老远发号施令,“等我打上两圈下去了,你俩顶上。”
谷陆璃:“?!!”
可饶了我吧,谷陆璃脸色顿变,下意识抓住宋尧山手腕紧了紧,满屋人都眼含揣度地盯着他俩,陆女士扒在门缝后紧张兮兮地咬指甲。
诡异又尴尬的长久寂静后,宋尧山一拍谷陆璃手背,率先站了起来,就坡下驴:“诶,好啊,外公。”
他一手一个,拎了两把椅子到老爷子身后,自个儿往老爷子右手边上一坐,留了老爷子背后左手视线盲区的位置给谷陆璃。
牌局重开,老爷子几次摸了手好牌下意识往右一扭头,正想骄傲又炫耀地提点几句谷陆璃,却次次瞅见宋尧山笑眯眯的一张脸,他眼皮一跳再往左扭到极致,才是谷陆璃一贯冷冷淡淡的一张脸。
老爷子:“……”
又被混小子摆了一道,诶呦,气死了。
第39章 莫名情愫
老爷子打了两圈就跟老太太一起下去了,换了谷陆璃与宋尧山继续对阵二姨一家,老爷子捧着泡了枸杞的保温杯大马金刀地坐他俩背后观战,老太太自个儿去沙发上逗弄重孙子看电视。
麻将这东西,谷陆璃其实会,以前跟着同学聚会出去,缺人的时候也帮着凑过几次腿子,只是不大喜欢,打得少也就不熟练,本想着能凑合应付,却不料镇上的规则多且杂,倒像是另外一个派系的。
过了两圈旁观教学她越发得晕,一溜的规则悬在她头顶搅合成了一团乱麻,她坐宋尧山下家,边垒牌边瞅他,宋尧山依旧摆出惯常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瞧不出深浅。
他初入行时,首次带徒的叶翎为了加强他“识人断面”的技能,各种方法都用绝了,连带着压他上牌桌观察对手微表情猜牌的招数也使上了,是以他牌虽打得一般,观察力却是一绝,二姨夫妻又喜怒颇形于色,心思易猜,他游刃有余地做了牌给谷陆璃还能去拆把对家的台,打得好了就自嘲“新手运气好,只此一次”,打得差了就恭维“二姨厉害,姨夫厉害”,将一桌四人的输赢安排得明明白白,一圈下来愣是平分秋色。
谷陆璃瞧出他准又是藏了一手在装“大尾巴狼”,也不拆穿,眼神稍稍一带他,要笑不笑的,推了牌重码。
二姨夫脾气急,牌风也急,人又好面子,眼瞅着在俩小辈儿跟前讨不着好打起牌来越发不管不顾,第四圈刚开始就独刚庄家宋尧山刚得莫乱了整桌节奏,谷陆璃越发打得混乱又索然无味。
她作息相当规律,若无意外十点半肯定就寝,此时一点已过,她生物钟的休眠程序已自觉启动,困得脑子里一坨浆糊,两眼直转蚊香圈,好不容易摸了张牌能明杠,顺手抄起张“红中”就往桌子上“啪”一声利落拍下去,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无脑秃噜出个:“将!”
她一语惊人,一桌三人连带老爷子都愣住了,四人一头雾水不约而同探了头往桌中央瞧,登时就乐了。
“将什么将?!”老爷子一口枸杞水差点儿喷出来,抬手扑棱她后脑勺,“你下象棋呢!”
谷陆璃让他一巴掌抽醒了,丢人丢得无地自容,抬手把那红中又灰溜溜拿回来摆手边,宋尧山已经快要笑到不行,二姨一家也忍俊不禁。
“真是你妈亲生的。”老爷子忍不住嫌弃,“都什么脑子。”
陆女士帮着自家大姐洗完餐具又收拾了厨房,握着小拳拳站在厨房门前踟蹰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得刚站到谷陆璃身后,就无辜受了牵连,又被老爷子点名批评了,她眼神一瞬间茫然彷徨,两手无措地揉着衣角。
老爷子扭头瞥见她,只觉她那委屈神色,是在他五十年的记忆里反反复复不停出现的,他觉那表情刺眼又窝心,怒其不争到极点,眉头倒竖又想骂她。
陆女士敏锐得一缩脖子,垂头抬眼,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眼角泪光一闪,又快哭了。
周遭俱是稀里哗啦揉搓麻将的声音,祖孙四代同堂,热闹欢快,笑语欢声不断,唯有此隅气氛凝重,老爷子憋住一口气,只死死盯着他性子最憋屈的三女儿,缓过一瞬,嘴角微微抽动,突然长叹了口气。
“你们打完自己散场,”老爷子眼神从她身上复杂转过,扭头对着牌桌上的四人道,“我先上楼睡去了。”
他一走,老太太也跟着上了楼,陆女士这才手拢着樱粉长裙的下摆仪态端庄得往谷陆璃身侧一坐,温婉笑开,跟个逃出家门与同学聚会玩耍的少女似得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