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从母上大人口中听到韩砚这个名字的时候,江麟霄还在边上嘲笑这个姑娘的名字太村儿,什么年代了取名还取“燕”?
结果被老妈嘲笑了文化水平低下外加以名取人。
“砚是笔墨纸砚的砚,她父亲是凌海市书法协会的会长,起名字的时候是深思熟虑过的,你细品。”江麟霄被老妈强行要求反思,顺便被剥夺了以后孩子取名字的资格。
人如其名,韩砚的确是一个挺文气的小女生,这一点倒是和唐姝有几分相似。
别是还惦记着唐姝吧,江麟霄正暗自狐疑,突然发现唐姝这个卫生间好像去的有点久。
江麟霄磕了磕桌子,提醒何蔚风:“她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典礼就快开始了,要不你去找一下吧,东西我替你们看着。”
何蔚风没有一丝犹豫,起身去找唐姝,这里不是很大,卫生间离得也近,远远的,何蔚风就看见被堵在走廊尽头的唐姝。
陌生的男孩,一条腿远远看过去是条假肢,一只手抵在墙上,居高临下地与唐姝对峙。
何蔚风完全摸不清状况,本能地快步走过去拉住那男孩的领带,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与此同时,唐姝激动地对何蔚风摇头,她面露难色地说:“你先回去,我等下再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那男孩突然笑起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男朋友?”
“是,我就是她男朋友,请你自重,不要对她再多做纠缠。”
“靠!我纠缠她?”对方突然面目狰狞,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他突然提高音量:“你是有什么眼疾吗?你不知道她以前有多骚?收个作业都会和别人眉目传情,做广播体操也是摆首弄姿,只想着怎么勾引男人,这种女朋友你也敢找?”
何蔚风根本不想听他多话,他拉过唐姝,把她护在身后,忍住想要扇对方的冲动,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趁我还没有动手之前你最好自己滚。”
何蔚风隐忍的情绪让唐姝感到害怕,可是面对韩墨,她也是十分恐惧。
八年前读初中时,他还不过是一个眉眼温和的少年,唐姝那时候甚是调皮,总爱和女同学一起看小说聊八卦,成绩却依旧优异,在年级里都快被传成了神话。可是万事总有利弊,唐姝不成想会被韩墨当成女神单恋了那么久,一朝表白不成功居然就那么偏激地跳了楼。
命不是命吗?
韩墨没想到何蔚风这人还挺刚,他原以为唐姝看上的男人,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看到他是残疾人,自然不想惹火上身,没想到他居然一点也不避嫌。
“你要干嘛?”看着韩墨还在越来越靠近唐姝,何蔚风怒了。
“我干嘛需要告诉你吗?这是我跟她的事,你管不着。”韩墨推开何蔚风拦着的胳膊,作势要打唐姝巴掌。
何蔚风没多做思考,伸手拦住。
韩墨一个踉跄,自己倒在地上。
他神情慌张又落魄,抚摸着自己的假腿,戏演的十分精彩:“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啊,打残疾人,不怕下地狱吗?”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何蔚风一分不让,已然做好了准备去跟他斗争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迟到了,真的很抱歉。
第44章 发如雪
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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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是,这个世界总是这么冷漠,多的是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在乎事实本身。
不一会儿,走廊上就聚集了一堆人,叽叽喳喳地,几乎都是在指责何蔚风推人,事情发酵的很快,严朔和韩砚也急匆匆地从宴会厅赶过来。
“发生了什么?”严朔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问躲在何蔚风身后的唐姝。
唐姝还没有完全把事情消化掉,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她没有拦住何蔚风,没有阻止这场闹剧的发生。
唐姝觉得这些事情都是由她而起的,她招惹的韩墨,她把何蔚风拉下水,更是她让今天严朔好好的一个订婚宴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她很歉疚,看着韩砚蹲下身子去搀扶韩墨,她突然想起来宴会厅门口的另一个名字与“韩墨”是那么的相似,他们无疑是亲人。
“不好意思,我们好像把你的订婚宴搞砸了。”唐姝把脑袋从何蔚风身后露出来,她不敢看四周的人,她有预感,韩墨一定会将事情弄大。
严朔眉间微蹙,他看到韩砚投射过来的厌恶眼神,再看向唐姝,她摇头,只说了一句话:“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他是自己倒下去的。”
韩砚起身过来就要给唐姝一巴掌,被严朔反应灵敏地拦住,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咄咄逼人的韩砚,严朔直言:“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可不可以理智一点,万一打错了呢?”
“打错?他们推了小墨,两个四肢健全的人欺负一个残疾人,你还想包庇他们两个?难道因为他们是你请来的客人,我就必须顾全大局不去追究是吗?”
韩砚的眼睛里风雪交加,是严朔从未见过的得理不饶人。
大家闺秀的样子呢?
何蔚风也觉得事情发展得有些没有在预期的方向上,他似乎是有一点点后悔,唐姝拍拍他的胳膊,劝他:“我们就自认倒霉,带他去趟医院检查一下,毕竟刚才我们发生了冲突,矛头都指着我们,我们理亏。”
何蔚风虽然极不想在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去承担责任,但是他也清楚得知道,即使是把监控录像给调出来,他们挨得那样近,而且他的手的确触碰到了韩墨的身体,光凭这一点他就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的。
唐姝把带韩墨去医院的想法跟严朔表达了清楚,严朔点头,去帮忙找韩砚调解。
韩墨是韩砚的亲弟弟,平日里严朔和他也有过一些交集,但是韩墨这人藏得太深,严朔不太能看透他的品性,所有他其实是倾向于站在唐姝和何蔚风这一边的。毕竟是他自己带过的学生,尤其唐姝和他的交情还非常不一般,他其实对他们的人品十分信任。
可是这里宾客这么多,总要先把事情解决才行,严朔找来江麟霄开车送他们几个去医院,原本想着把韩砚留下来,订婚宴照常举行,可是拗不过韩砚,她直言今天发生这种事情订婚宴必须中止,跟宾客道歉,订婚改期,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的弟弟重要。
有一瞬间,唐姝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韩墨靠在韩砚的肩膀上,浅浅地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似乎是在对谁的嘲讽,仿佛在说:“你看吧,我又赢了。”
医院的走廊上,唐姝与何蔚风四目相对。
“初中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个男生跳楼了,人没死,瘸了一条腿,就是他。”唐姝说起韩墨,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
“他跳楼与你有关?”何蔚风只听了个开头,就差不多了解了故事的套路。
“老蔡跟你说过吧,我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别人喜欢自作多情,我又怎么能拦得住呢?”唐姝无奈。
“那我呢?”何蔚风朝她靠过去,问她:“我不会也是自作多情吧?”
唐姝没多做思考就小拳头捶上他的胳膊,忍不住打击他:“你殴打残疾人的新闻很快就会被传播出去的,现在人言可畏,网络又这么发达,你不害怕网络暴力吗?”
“还好吧,”何蔚风比唐姝想象当中的要淡定许多,他垂眸,幽暗的眼睛里是他从来未曾表露的洒脱:“我没办法让所有人都相信我,你知道我是被碰瓷的就行了。”
唐姝迷迷愣愣地点头,随即又摇头:“这对你父母的仕途影响不好。”
何蔚风好像忽略了这层关系,这时被唐姝提醒了一下,他倒是真的有一丝惊慌,忙不迭掏出手机搜附近的高校热点。
韩墨的身体自然是什么问题也没有,白白花了不少钱做检查,何蔚风还算是脾气好的,全程跟着严朔和唐姝给他们道歉,一点怒意都没有。
夜幕终于降临,回到宿舍,唐姝靠在阳台的墙壁上给严朔打电话,严朔开车护送韩砚姐弟回家,一路上也都无话。
韩墨坐在后座,眼睛尖的能看见严朔眼底的寒意,他也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问严朔:“你是不是更愿意相信他们两个?毕竟是你自己的学生。”
严朔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腿上,原本觉得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又被韩墨提起来,他确实是如他所料,一直都觉得是韩墨自导自演的今天这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