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上理着自己的衣物,姜曳则出门采购还没回来。
两人正式确认恋爱,表面上没有发生变化,他该照顾她的照顾她,她该发工资的照常发;但,本质变了。
等衣服都收拾好了,她起身小心翼翼地扶着墙走出卧室。虽然说脚踝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可骨科医生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个要小心,不宜剧烈运动。
好在她睡在一楼,公寓有两层半,二楼也基本处于闲置状态,姜曳原本睡二楼,考虑到她的脚,也索性睡在一楼客房了。
公寓的客厅不大,落地窗外边就是小院子,还没过年,外头就开始年味十足。
宝山区这一代都是有钱人养老的地,空气好,环境好。初芫很喜欢这,比起医院,比起初家。
她又去了厨房,果然姜曳打扫过了,他好像很喜欢做菜。
公寓还配备了一间书房。
书房很偏,离她住的卧室还是有些距离的。
书房不大,却有一架钢琴摆在那。
是初芫最喜欢的那架,赵霄帮她从初家搬过来了。
屋内有些昏暗,厚重的窗帘遮盖了外头的落日,初芫记不得弹琴时的快感了。
手在发颤,心里莫名的堵着。就像小时候被初太太逼着上钢琴课一样,喜欢它,却做不到真正的热爱,是真的喜欢,还是习惯,她分不清了。
慢慢的向琴走去,脚步有些虚。
触碰到白键,一声低沉的音发出。
脖子像是被人咬住,感觉血液在流淌。
她落荒而逃了。锁上门,把钥匙放进柜子里。
*
“回来了?”
姜曳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站在玄关处。
“饿了吗”姜曳把东西放到餐桌上,绕过茶几走到初芫身边,亲昵地拥住她,在她唇边亲了亲,“再等我十五分钟,晚饭吃蛋包饭,好不好?”
“嗯,我想先眯一会儿?”她打着哈气,眼皮惺忪,有些乖巧的在他胸口蹭了蹭,突然想到昨天沈医生惊吓他们牵手,觉得两人的关系太过迅速,过分亲密,不像刚恋爱的,可初芫并不觉得投入感觉迅速,也不认为他们是速食爱情。
爱情没有到底,也没有快慢,投入百分百才是最重要的。
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为什么不能快速在一起,享受爱情?
“困了?”姜曳顺势坐了下来,把初芫拥在怀里,下巴顶着她的头顶,“先眯一会儿,不要睡太沉,我去拿被子,吃饭的时候叫你。”
“嗯,好……”眼皮越来越沉,她索性躺到另一边沙发睡了。
姜曳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去卧室拿了条被子盖在她身上,又把茶几往外挪了下,把沙发上的靠枕向地上扔了几个,生怕初芫掉下来磕着。
拿被子的时候,他回了趟房间,瞥见了书房,记得出门前把门打开通风了,走过去拉住门把手——打不开,被锁了。
他的目光不由一沉,向下低去。
*
“初初,”他蹲在沙发上,捋着她的小短发,“醒一醒,要吃饭了。”
初芫哼哼一声,半晌睁开眼,视线还糊着,就感觉到被人抱起坐直。
她靠在他肩膀上,额头紧贴着他的喉结,“几点了?”睡得太久,足足半个小时,嗓音有些哑。
“快七点了。”姜曳的手还压在她的眼睛上,为她遮住强光,他指缝透着的光也让她在适应光亮度,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
“抱你到餐桌?”话音还没落完全,初芫也没说好,就被直接上手抱到餐桌。
姜曳准备了小菜,一小盘萝卜干,挺下菜的,这萝卜干上他在医院做的,还有多就全带回来了。
两碗西红柿面放在桌上,冒着腾腾热气,空气中的弥漫着西红柿炒蛋的香味,面汤也十分有食欲,红红的。
“先坐好,我去把玉米汤端出来,你饿了太久了,先吃点别的塞下肚子,再吃面。”
“噢。”
姜曳突然笑了:“还是很困?”
她点头又摇头,困倒是不困,就是有些晕大约是睡太沉的原因,她现在还是懵的:“想吃完再睡。”
“嗯,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
姜曳最近特别喜欢炖汤,各种补汤,变着花样地做,每回初芫喊着不要吃,嘴巴却诚实地不要不要得,准喝个底,秉持着中华民族优良美德——不浪费。
冬瓜炖的不烂,入口刚好,玉米清香甘甜。她喝了小半碗,就被姜曳端走了,他把面移到她面前。
初芫吃了几口,西红柿味挂面实在好吃。
拿起勺子舀了口汤喝起,“好喝,不过你不是说吃蛋包饭吗?”
“是吗?我尝尝?”话落,姜曳起身,微微弯腰靠近初芫,一瞬,温软的唇落在了她的上面。
初芫唇边还残留着些些汤汁,这下被他吃了个精光,没有深入,浅浅的在唇边细吻着,两人口红都是西红柿味,酸酸…甜甜的。
她的手里还握着汤匙,脸颊两侧泛着红,就跟碗里汤的颜色一样,红红火火,初芫爆羞地剜了两眼他,故作生气地指责:“能不能好好吃个饭?”
没想到某人露出一丝笑意,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之心:“饭可以好好吃,不过我们今天吃的是面啊,初初。”
话落,还故意配合似得,用筷子夹起面在她眼前,吃了口。
意思是说,吃面就能吃她豆腐?
初芫完败。
丢给他一个白眼,哼了声,低头吃饭,不,吃面。
姜曳眯着眼笑了笑,嘴里回味着西红柿的味道,好像也不是很酸啊。
*
晚上十点,初芫已经睡了。
“喂,舅舅,嗯,好我知道了,后天见。”姜曳在窗边,一半身子隐于黑暗中,他挂了电话,看向院子里的照明灯。
初芫的问题已经不能再忽视了。
初芫在半年前醒过来一次,只不过她自己不记得了而已。
半年前,初芫同意了一边进行身体复健,一边接受心理治疗。
她没有抵抗,也没有消极。
全程配合的毫无破绽,可惜还是刺激到了。
没人知道失火前初芫发生了什么。
她把自己封闭起来,不闹也不笑。
……
姜曳擦干最后一个碗,放入柜子里,透过窗户看向屋外,一轮明月,眉头紧皱着。
不知看了多久,他转身,倒了一杯冰水,胡乱喝了一通,瞬间清醒不少,所有感官都被冷到了,水一下肚,刺激着肠胃,还是没忍住“嘶”了声,姜曳看了眼杯子里还有小半杯水,举起,放在唇边,张嘴,喝下,一气呵成,齿关打颤。
开起水池里的温水,把杯子洗净,放回原位,擦手,向卧室迈去。
刚开门,一阵冷风吹过,他扬眼望去,窗帘被吹出一出舞,叹了声气,看了一眼睡在床上——一团不见头的某人,摇摇头失笑,走过去拉上窗户,锁上。
转身一步步走向床边,卧室里亮着小橘灯,看着舒心,初芫睡得时候,他特意点了香薰,所以现在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淡淡的橙子味,甘甜。
初芫整个人钻在被子里,就露着头顶,他轻轻把被子往下拉,露出她的整颗脑袋,她睡得很沉,根本没有过察觉姜曳摸着她额间碎发。
他就着暖光在她脸上流连忘返看着,大抵她钻在被子里时间太长了,不通气,不流通的原因,初芫鼻尖冒了几颗细汗,额间也是,脸也泛着红晕,她的眉头紧锁着,姜曳伸出手抚平,微微叹了口气,喃喃道:“还是害怕吗?”
她在逃避着那场大火,也在逃避自己,什么也不肯说,封闭着自己,姜曳忽的生出一丝自己很失败的感觉,身为心理医生却帮不到她。
看了好半晌,正主也只是努了下嘴,继续睡了。他笑,明知道得不到回应,还是问出来了,他摇头,在她唇边轻轻一碰:“初初,晚安。”
第11章 初见十一面
“初初,晚安。”
姜曳出卧室前检查了一遍窗户,是否关严实了;又替初芫掩好被角,防止她着凉;又把新闻播放声调到最低音,听了听还是觉着有些音量有些大,环顾一周,索性拿起床尾的一个抱枕,直接盖在扬声器上。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眼初芫,走得尤为小心的出去了,生怕吵醒她。
初芫出事后那一大段时间,她几乎每天睡眠都特别浅,一个不留神吵到就醒了,再入睡就难了。